李雙芝聽到這話,撐起眼皮,低低喚了一聲:“殿下。”

凌恆聽到聲音,忙三兩步奔到她面前,半跪到她身邊,緊張問道:“芝兒,你怎麼了?又驚著了嗎?”

李雙芝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朝他搖了搖頭,看向黃勝:“黃太醫,還有幾天,我孩子才能足月?”

黃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凌恆,才恭敬道:“回芝夫人,約莫還要半個月。”

“讓黃太醫費心了,我身子不爭氣,苦了你,辛苦您了。”

黃太醫忙回:“不敢當芝夫人這句辛苦,微臣該做的。”

李雙芝反握住凌恆的手,盛夏裡她的手一片冰涼,仿如死人一般,沒有一絲溫度,看著凌恆。

她道:“殿下,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地活著,一定會撐到我們的孩子足月出生。”

凌恆心裡翻江倒海一般難受:“可你……”

“我沒事。殿下,我自小身子弱,這些年吃夠了這種苦。”

“我,我不想讓我們的孩子再吃這個苦。”

李雙芝說一句話,總要歇上三分:“他在我肚子裡多待一天,出生後,他就能強勁一分。”

“無論如何,我都,都可以挺到足月。”

一邊說著抓緊了凌恆的手,從椅子上半撐起身:“殿,殿下,答應我,答應我!”

凌恆忙將人扶好:“你別激動,你的身子吃不住。你放心,我定會讓我們的孩子健健康康,平安長大。”

他深深閉了閉眼,再閉了閉眼,對黃勝下令:“本宮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就是把你自己個兒的命抵上,也得再保孩子半個月!”

芝兒熬得太辛苦了,自懷上孩子後,每一天都在苦苦支撐。

是他對不住她,是他架不住她的一遍遍哀求,給了她這個孩子,也要了她的命。

黃勝嚇了一跳,忙噗通跪地:“殿,殿下……”

“若做不到,本宮就要了你的腦袋!”

李雙芝拉了拉凌恆的手。

凌恆忙又半跪到她身邊。

“殿下,若非有黃太醫,我這條命早就沒了。你別罰他,答應芝兒,無論如何,別罰他,好不好?我不會有事的。”

凌恆雙手緊握成拳,同樣出自李氏一族,為何李雙晚、李雙琰和李雙苗同芝兒差距如此之大!

李雙晚惡毒,李雙琰滿腹心計,李雙苗蠢笨自私。

而他的芝兒,善良,聰慧。

可老天爺就是瞎了眼。

“殿下,答應我。”李雙芝似乎很著急,想要掙扎起身,卻因為身上沒有力氣,呼哧呼哧直喘粗氣,臉色也越發青紫。

凌恆忙用自己寬厚的手一遍一遍在她胸口撫著:“芝兒,你別激動,別激動,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就是了。”

李雙芝笑了:“殿下,你如今很忙,就回去吧,我想睡了,你放心,我會沒事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晚些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你放寬心,接生嬤嬤已經住進來了,有什麼事你就和她們說。”

“嗯。”李雙芝閉著眼,聲音仿如從喉嚨深處發出來,低得幾欲聽不清。

“司珀不在了,那些針對你的人,那麼多,芝兒害怕。殿下,你身邊得多留些護著你的人。我們的孩……”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沉沉昏睡過去,眼角依舊掛著未乾的淚跡。

凌恆用指腹拭去她臉上的淚,上前打橫將人輕輕抱起。

又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