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裴皎然。賈公閭微微一笑,並不做理會,移步離開。吳王儀仗在前,群臣相隨其後。一行人陣仗赫赫的往長安而去。

抬頭望著長安門闕,裴皎然不禁揚唇。她已經感受到權力在召喚她,那種奇妙的感覺讓人無法抗拒。

察覺到人群中有人在看她,裴皎然轉頭望了過去。見是李休璟,她挑眉,無聲說了安心二字。

朱雀大街上亦是熱鬧,街道兩側擠滿了圍觀的百姓。有人在喊裴相公此次立下了大功勞啊。裴皎然虛睇兩側人群,這一刻榮耀皆加於己身。但這樣的情形,並不合適。

她這次是代天牧民,如何能奪天子之芒。

思忖片刻,裴皎然示意身旁軍士將節杖遞給她。高捧節杖於頭頂,昂首前行。她以天子節杖而行,表示她是因天子才能受此榮耀。

直到進了承天門,裴皎然方才鬆了口氣。

高捧節杖,在內侍的引領下和吳王一塊進入太極殿內。其餘三品及以上官員則在西配殿內等待。

“臣裴皎然奉君命入江淮清剿淫祠,修河造民,改鹽院弊政。得天子庇佑,幸不辱命。現面君奉還節杖。”裴皎然聲音清越,在殿內嫋嫋迴盪。如水入銀瓶,讓人禁不住細瞧。

聞言魏帝微微一笑,示意吳王去扶裴皎然起來,“裴卿此行大有收穫,朕倍感欣慰。你一路辛苦,且先去歇著。”

“是。”裴皎然領命離開。臨行前掃了眼御座旁的張讓,唇梢挑起。

“吳王,張讓你們倆也先退下吧。”魏帝擺擺手,示意二人一併退下。

話落耳際,吳王看了眼張讓。見其朝他點點頭,二人躬身退出。

片刻後太子從偏殿走出來,正欲行禮。卻聽見魏帝道:“珩兒。這局棋你贏了啊。”

太子上前握住魏帝的手,寬慰道:“這次廢除佛教雖然是兒臣的主意,可父皇您也有所獲不是?她這趟江淮之行,讓佛教不再對朝廷有威脅,淫祀也除。更重要的是江淮賦稅盡歸於左藏。”

“盡歸左藏?”聽得這四字,魏帝搖頭哂笑一聲。他清楚自家兒子的執政理念和自己完全不相同,但他並不氣憤。甚至還有些期待,他想看看自家兒子該如何治理好這天下。可眼下來看,自家兒子似乎是被臣下襬了一道。喟嘆一聲,他道:“盡歸左藏之後呢?”

“內侍多年以來借陛下之威,肆意干涉國政侵吞賦稅。裴皎然親赴江淮,使沉痾肅清,江淮賦稅悉數入左藏。左藏富則天下安。”太子想了想繼續道:“兒臣因為當掃閹豎之禍。”

魏帝聞言不語,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他明白太子是想和裴皎然結盟的,二人即便政治理念有所差,但是大方向還是相同。只是可惜裴皎然遠比他想象中敏銳,並沒有正面回應過太子的任何訴求。同樣自家兒子,似乎還沒有完全明白皇權相權應該屬於何種關係。

深吸一口氣,魏帝一臉肅色看向太子,“珩兒,你覺著待朕死後你能控制住裴皎然麼?亦或者說若她欲效霍光故事,你待如何?”

這位臣子,是有能力效仿尹霍行事的。

聞言太子不語。此時裴皎然已經走出了承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