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缺乏脂肪的時候,會對寒冷格外敏感。

動物也是一樣。

一隻碩大的老鼠爬上屋頂,望著四周渾濁且帶冰碴的河水焦躁不安。

人類可以打包家當離開家園,它們卻沒辦法跟著離開。

刺骨的冰水讓它們無法穿過寬闊的平原,到達沒有被水淹沒的土地,儘管它們會游泳,但卻沒有靈智。

除非逼到沒活路,否則不會主動踏入險境。

老黃狗站在車頭警惕地打量陌生的環境,鼻子裡傳來複雜的氣息,伸出舌頭重新整理雷達後,它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男人像老牛一般,悶頭趟著冰水拉車。

車上坐著老孃和孩子,還有被褥吃食,以及過年準備的肉食和油鹽,以及一些耐燒的乾柴。

哦,還有家裡那條老黃狗。

婦人背後著一家人的衣服,一樣艱難地行走。

不過她累了便把包袱放在車上,幫著推會兒車,大致會比拉車的丈夫稍微輕鬆些。

“前面有人放粥嘞!”

車上老婦人摟著不安分的小孫子驚喜道。

滿頭大汗的男人沒有說話,只瞥了一眼便往那裡拉,幹活的時候說話容易洩氣,這是他們這些常年出大力的人的共識。

婦人把包袱放在車上,才有力氣跟婆婆說話:“怎麼這麼快就有人放粥,別是籤賣身契的吧?”

彎腰推車,她只感覺身上冷的厲害。

要是能喝碗熱湯水就好了。

“應該不是,這才哪到哪?一碗粥就想買人,得到大水齊腰,餓個三五天才有籤賣身契的粥。”

老婦人很有經驗,對那些大戶借牙行收人的套路門兒清。

三灣村離黃河有段距離,但附近有條小河匯流歸大河,所以水漫的也很快。

這邊莊稼人的糧食通常都是挖坑儲存為了防官差徵派),河水一漫儲存的糧食也就完蛋了,放在明處的糧食吃不了多久。

所以不需要官府組織,這些人自發的離開了家園,南岸的往南,北岸的往北,各尋生路。

“照我說,這裡不是好相與的地方,河伯老爺的神位碎了,剛才天上又打的厲害。

咱們趁早離了這裡,去投奔你妹妹,她雖嫁的遠些,好歹那親家曾做過小官,有些人脈,能幫咱們一把。”

老婦人懷裡揣著地契,盤算能賣幾個錢,兒子兒媳也都沒什麼意見。

一路上已經有人傳開了,河伯死了!

這黃河不知道還要怎麼鬧呢。

地上行人如蟻,拖家帶口的逃命,舒陽在河岸上空竭力壓制自己突破關口。

與那些人打了兩個時辰,雲燁替他施法休息了一會兒。

他體內的靈河再度拓寬,靈力沿著經脈血管奔湧,似要找一處地方平靜下來,緩緩沉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