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

蘇阮捂住胸口,隱隱作疼。

從喉嚨裡湧上一股鐵鏽般的腥甜味。

“我聽謝嶼說了,你為這個國家到處奔波,勞心勞力,可沒多少人記得你的恩。”

“你為什麼不肯加入我們呢?”

程瀾轉身,從水壺裡倒出一杯溫水,遞到蘇阮的面前。

蘇阮沒有接過去。

他隨手放在旁邊的櫃子上。

“金陵城裡有不少人都記著程大家,你為什麼不肯投奔我們呢?”

蘇阮倚靠著牆壁,很難理解地說道:“哪怕你是日本人,但你從小在金陵長大,謝嶼把你當親兄弟,齊岫嫣愛了你幾十年,金陵城的百姓也擁護你的大戲院。”

“難道你對謝嶼和齊岫嫣,對金陵城的百姓就沒有一點感情嗎?”

“你就這麼恨不得毀了這座金陵城嗎?”

程瀾的嘴角一點點地沉下去:“不是我毀了金陵城,是你們先放棄了金陵城。”

——

“咳咳咳。”

齊岫嫣從一個帳篷裡醒來。

軍綠色的帳篷頂,吊著一盞煤油燈,哪怕是不怎麼明亮的燈光,也晃得她眼睛酸澀。

她下意識地捂住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胸口上的傷勢,已經被處理幹淨,沒有讓血跡滲出來。

“齊老師,你總算醒了。”

張業華提著醫療箱,奔波於各個帳篷裡的患者之間。

他看到齊岫嫣怔然地坐在折疊床上,雙眼無神。

他小心翼翼地安慰道:“齊老師,您節哀,雖然程先生失蹤不見了,但起碼您還有肚裡的孩子……誒,您等一等!”

“給我剪刀,我不要這個孩子了!我不要了!”

齊岫嫣突然站起來,搶走張業華箱子裡的手術剪,想要捅進肚子裡。

這種剛烈的性格,差點將周圍的護士嚇個夠嗆。

因為齊岫嫣還懷著孕,誰也不敢隨便打鎮定劑,只能先將她綁起來。

齊岫嫣不斷掙紮著,胸口的傷被崩開了,浸透了衣服。

她的身上還穿著那件新娘服。

“不行不行,傷口裂開了,您不要再亂動了!”

張業華立即為她重新包紮。

突然間,齊岫嫣也不再動了,就是一直哭個不停。

程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