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醉酒 “這樣就不會流血了。”

原來是這件事情暴露了, 寧姨娘面部表情鬆了鬆,語氣也不如先前沖,“那是我的吩咐, 你讓臨宋把他放了。”

裴行知哼笑一聲,在寧姨娘意外時問她, “詹氏現在何處,姨娘可否告知?”

詹氏她留著還有用,怎麼可能輕易告知, “你管這些做什麼?姨娘又不會害你。”

只有經歷過一世,裴行知才知道這句話有多可笑。也許曾幾何時, 她是真心待他,一心為了複仇, 但最後她終是沒有守住本心,被慾望與權利蒙了眼,甘與他人同流。

他壓下心中躁怒,如炬雙眼定定望著寧姨娘。

寧姨娘被他看得有些發虛,卻不願意承認,只能拿出以前慣有的口吻質問他,“難不成你真陷在崔沅的溫柔鄉裡出不來了?虧你一直和我說是為了衛國公府的勢力。”

“我還沒問問,你和寧臻是怎麼回事呢,陛下怎麼就突然下旨賜婚她和臨安王?簡直是胡來。”

她一通問責,若放在從前,裴行知必然是絞盡腦汁也要將她的怒氣平息。

寧姨娘拿捏裴行知的一點, 就是自己為他做出的犧牲,只要他有一點不聽話的跡象,她就會提起赫連虞,提起他們的恨, 提起自己不成人樣的半輩子,裴行知就會妥協。

“我同姨娘一樣,在聖旨下達前也是一概不知的,我知道臨安王對阿臻有情,不知道是不是他到陛下面前求來的。”裴行知緊了緊眉頭,也十分費解的模樣。

“阿臻的身份,是定南伯獨女,您的侄女兒,也就是我的表妹,因著我身份拔高,她在陛下心裡也是上了譜兒的,臨安王一提,他根本不需要想就知道是誰,也不是不可能賜婚。”

他稍作分析,寧姨娘沉默了一半兒,誰不知道熙和帝的心思難猜。

難道真是她誤會了?

“寧臻真入了臨安王府,岳家軍怕是也要跟著換主子了,事情怎就發展到如此地步?”寧姨娘眸光陰沉,有些駭人,“幸得她對你有情,你尤其不能在這個時候冷落了她,你可去看過她了?”

她這意思,是讓裴行知把握住寧臻的心,就算嫁了人,可心還是守著的。

裴行知有些厭惡,但他還是裝作安慰她的模樣,“姨娘放心,阿臻心頭有數,她與我這麼多年的情分,不是一道聖旨就能破壞的,更何況,岳家的身世豈是這麼輕易能暴露的?鐵叔心裡也有數。”

寧姨娘扶了扶額,是她糊塗了,太過緊張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寧臻背負的可是岳家滿門的仇恨,她不會莽撞行事。

“如此就好。”寧姨娘拍了拍裴行知的肩,“今日是姨娘著急了些,你莫往心裡去,你也是足夠穩重,姨娘瞧著就放心,若是你母親還在,不知得如何欣慰呢。”

“姨娘……”裴行知喚道。

寧姨娘一愣,“怎麼?”

他想問她,真的一切都是為了他阿孃嗎?又怕問了引起她懷疑。

他只能將脫口的話換成,“阿孃若知道您這麼為她,她一定會很心疼。”

他注意到,寧姨娘臉上有一閃而逝的惘然,隨後聽她訥訥道,“是啊,她一定會心疼我。”

“您都說我足夠穩重,做事能叫您放心,這些事情您就放著別操心了,風聲樓那邊,臨宋會替我打理好的。”

“我還有事,就不陪您了。”

說罷,他提步離開。

寧姨娘回過神來,驚覺自己被好像被忽悠了,她還有件事情忘了說,她剛收到定南伯的信,說餘孽平定暫告一段落,年末就能班師回朝,可以趕上過年和裴行知大婚。

定南伯寧海,是寧姨娘拉扯裴行知半路結識的,他是逆臣遺孤,卻饒有抱負,與她一拍即合,交情不匪。

能走到今日這一步,也是靠著一刀一槍的軍功掙來的。

裴行知傷痛痊癒,熙和帝就給他找了件事情做,讓他任都指揮使,掌管鎮撫司,相當於在趙宜琤的頭頂上添了位上司。

裴行知日常在眾人面前的形象就是個書生,一朝將他扔到鎮撫司那樣黑惡血腥的地方去,那裡幹的可都是吃人殺人,見不得天日的活兒。

真不知道皇帝是看重他,還是輕視他。

趙宜琤在北鎮撫司只用了半年時光,就已經將人都收服得差不多,那些少數收不服的,或死或傷,或另謀出路,總之在鎮撫司裡待不下去。

當人人都賭裴行知上任第一天,一定會吃暗虧的時候,他一個動作就震懾住了所有人。

一個千戶吃醉了酒來面見,他口出穢言,不分尊卑,裴行知眼睛都不眨,一刀要了他的命。

“真有這麼兇殘?”崔沅問。“雖然奴婢也不相信,甚至想象不出來晉王殿下這般如玉公子拿刀的樣子,可外面都是這麼傳的。”連枝再三肯定。

崔沅有些恍神,他前世中狀元後入翰林院,走的是讀書士大夫,溫潤君子風。現在他轉眼成了鎮撫司的頭兒,走成了話少不好惹的路線?

不是她的錯覺,裴行知性情變了。

“傳言都是往大了傳,實際說不定差距有多大呢。”桑枝插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