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閣樓 “她那小身板禁得住你折騰嗎?”……

讓人把周亨送到住處去後, 應公公回轉入殿內,見熙和帝還坐在棋盤前,只是身體靠在椅背上, 閉目養神。

應公公上前去替他揉捏著頭,勸道, “夜色已深,陛下也歇下吧。”

熙和帝肩膀一起一伏,深深出了口氣, “有人野心勃勃,我哪裡睡得著。”

“陛下正值盛年, 手腕剛硬,有您在一年, 這底下再怎麼鬧也是翻不了天的。”應公公接話道。

熙和帝輕笑兩聲,並不將他的話當真,身邊伺候久了的都是人精,專門撿好聽的話說,他問道,“可知道太子去過哪裡?”

應公公有些為難,太子的疑心比皇帝還重些,平日裡若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動作,都只會吩咐陳九和陳三去安排,陳九擅武,陳三擅文, 那些替他辦事的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替當朝太子辦的。他好不容易安插進東宮的人,也只是傳些雞毛蒜皮的訊息來,但今日不同,若不是熙和帝臨時起意親去東宮, 這才發現太子並不在宮中,還回來得這麼晚。所以熙和帝的話,他答不上來。

熙和帝的臉漸漸板了起來,“他心思向來多,若不是一直有意壓制,我這位置怕早就換了人。”

這話說的著實有些重了,嚇得應公公趕緊退後幾步跪了下來,“陛下息怒。”

“怒?王家在江南一帶盤踞上百年,身邊擁護者甚多,就連這官場上怕是一大半也是王家的人,我何敢怒?”熙和帝自嘲道,“當初為了穩固社稷,才不得已立王氏女為後,想不到也是給自己埋下隱患,百年世家並不是一朝一夕間就能連根拔起的,所以這些年才逐步削弱王家的官場勢力,阿應,你是跟著我從西夏一路走回來的,你應該懂我……她,也應該懂我……”

說著說著熙和帝已語氣已帶悽惻,更像是在喃喃自語,最後那句話,他是說給自己聽的,語氣輕柔地直飄向窗外,隨月而去。

裴行知從崔宅離開後並沒有立刻回榮安侯府,反正早已有個“裴行知”在拓安院中了,就算是日後太子發難,他也是不怕的。

他轉頭去了滿月樓,經上次被北鎮撫司查封,滿月樓也才重新開張,因此雖夜已過半,但樓內笙歌未停,人如流水。

紅娘還在與醉酒之人拉扯,聽到東家約的貴客來了,她一把扯過被人壓著的裙擺,笑得嫵媚,“爺稍等,紅娘一會兒再來陪您。”

那人醉得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只記得擺手。

裴行知鼻子以上都戴著面具,如果不是認識,一般沒人會認出他。

紅娘親自把他引進了後院,後院很大,右邊有一排閣樓,那裡是樓裡姑娘們的住處,閣樓後則是雜役丫鬟們的住處,左邊是假山溪橋等景觀,而再往後走,穿過一個月洞門,裡頭別有洞天。

是座小而精緻的二層閣樓,外頭簷角上掛著的風燈底下還懸著一串風鈴,風吹過,清脆聲起,很是符合滿月樓這樣的煙柳之地。

紅娘只把裴行知送過月洞門就止了步,“東家在二樓等您。”

裴行知頷首後提步而去,閣樓內無一人伺候,他直接上了二樓。

一人坐於堂中,正提壺斟茶,聽到樓梯口有聲音,他微微偏頭,見著來人就笑了,“你終於來了。”

裴行知踏上最後一步臺階,見樊瑞遠笑得沒心沒肺的,真不愧是勝意館和滿月樓的掌舵人,這張臉拿出去,多少人都被騙過去了。

“有些事耽擱,來晚了。”

樊瑞遠不甚在意,他和裴行知認識也有好些年了,他生性頑劣,就愛跟著商隊走南闖北找些稀奇玩意兒,連家裡父親都管不住他。

有一次他去到遼東地區,路過一個山頭聽見裡頭有虎嘯聲,他一時來了興趣要進去探一探,要知道一張虎皮價值不菲,用處多多。但他低估了猛獸之危,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若不是裴行知相救,他險葬入虎口。

當時的裴行知也不會想到,樊瑞遠將來是一名經商的好手,在各處都有商號,最出名的還屬東都的勝意館,滿月樓並不在他名下,是他暗裡的産業。

說來,這滿月樓還是裴行知給他的建議,裴行知出了一半的錢,還有人,兩人算是合作夥伴。

“好不容易你要見我,多等會兒算什麼。”樊瑞遠把茶盞推到裴行知面前,“聽聞你定親了,崔姑娘我倒是見過幾面,長得還看,性格也好,不錯不錯。”

樊瑞遠抿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就是不知道,她那小身板經不經得住你折騰。”

裴行知一個眼刀甩了過去,樊瑞遠悻悻地聳了聳鼻子,趕緊轉移話題,“你把面具摘了唄,我這裡沒外人。”

裴行知不理他,直入正題,“太子最近可有什麼動作?”

藉著勝意館,樊瑞遠搭上了趙宜琤,還處成了朋友,連著在太子跟前都露了臉,有時候他那裡得到的訊息還要快些。

不過樊瑞遠搖了搖頭,“自從從松元寺回來被皇帝召入宮中,也許是被斥責了,他行事更加謹慎,有時就連趙宜琤也不信,鮮有訊息傳出來,可是出什麼事了?”

“他對我起了疑心,今晚綁了小……崔沅逼我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