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不是這樣的人 “太子可問了你什麼話……

從城隍廟逃出來, 崔沅不敢沿著官路走,只能在路旁的樹叢裡穿梭,不敢放鬆警惕, 也不敢停下腳步。

方才陳九說的他們還有一刻鐘的功夫就到,會是裴行知嗎?

裴行知那麼敏銳機警, 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有人在試探他?所以他最好的選擇就是放任不管,不出面,不做聲, 只當沒有這件事。

但他不是這樣的人。

從那團烈火中死裡逃生,崔沅才越發感覺到身上的疼痛, 雙腿上在地上摩擦破了皮,她的手腕是嚴重的燒傷, 還有方才危急情況下被房簷上掉落的木頭砸過肩背,她快要沒有力氣了,耳邊連聲音都快聽不見。

突然,腳下被藤蔓一絆,她腿軟就要倒下去,卻被一雙極有力的手攙住,然後攬進其人懷中。

聽見小滿二字,崔沅就知道是裴行知。她就說,裴行知不是那樣的人。

“別去,有陷阱……”

崔沅用最後的餘力說出這幾個字,隨後失去了意識。

裴行知早在扶住崔沅的那一刻, 手上撚起一顆石子就朝一旁路上飛馳而來的人飛射而去去。

那顆石子被觀秦穩穩當當接在手上,馬也因此勒停,他身後的人跟著停下。

只見觀秦手勢一做,所有人立刻下馬, 牽著馬都鑽進了旁邊的樹叢中。

而城隍廟的上空已是盤旋著一片烏煙,燕行一坐在廟前,雙眸闔上,掌心摩挲著一串佛珠,口中還低聲念著大悲咒,很難看出他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

若再不進去將崔沅救出來,可就沒機會了。

派去查探的人終於回來了,帶來的卻並不是個好訊息,他跪在燕行一面前,“殿下,那行人不見了,周邊都未發現有任何蹤跡。”

燕行一睜開眼來,口中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陳九很是意外,聲音卻極其嚴肅,“好端端的人怎麼會無故消失,難不成是鬼怪嗎?”

那人不知該如何作答。

陳九隻好請示燕行一的意思。

燕行一將手中那串佛珠面前跪著的人頭上,頓時頭破血流,還伴隨著低聲怒斥,“廢物,還不救人。”

崔沅還有用,他並不允許她死於今晚。

不料還有更叫人意外的,這些人披著打濕的外袍進屋內去救人,卻空手而歸。

熊熊烈火,也照不亮燕行一黑沉的面孔,良久,他不怒反笑,可真是好本事。

裴行知不能就這樣將崔沅送回崔宅,無名醫館也已經關閉,無奈之下他只能把人帶到定南伯府去。

定南伯還在湘南平息餘孽,尚未歸京,諾大的伯府裡只有寧臻一個主子。

伯府裡伺候的人不多,精在個個都是心腹。

當寧臻看見裴行知抱著昏迷的崔沅,尤其是看見崔沅垂落露出的那一節手腕上上的傷時,她外表淡然,心內已經打起了鼓,“這是怎麼了?”

裴行知沒時間解釋,“找個地方將她安置。”

寧臻立刻將他帶到一處廂房內,裴行知小心翼翼將崔沅放在床上,“府醫呢?”

伯府的府醫劉大夫從前是宮中的太醫,後來被後宮之事牽連,保住了條命,卻也看透了宮內勾心鬥角,主動辭官,遠赴民生多艱的地方當了遊醫,可惜後來在湘南行醫時被落石砸傷了腿,落下了殘疾,被定南伯所救。

後來寧臻回京,把他一起帶回了京都,在這定南伯府中做了府醫。

寧臻說已經讓人去請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裴行知凝望著崔沅髒乎乎的小臉,右臉上有血跡已經幹涸,她昏睡中也緊著眉頭,顯然身上的疼痛和今夜受到的驚嚇叫她不安。

在得知她有可能是被太子的人帶走後,理智告訴他不能出城去,對方就是想要試探他,讓他暴露身份,觀秦和銀川也是這麼勸他的。可他還是來了,與觀秦等人兵分兩路,他暗中潛行,而觀秦等人蒙面走大路,特意弄出的動靜叫太子知道。

心中那莫名又複雜的情緒叫他心慌,總之,那並不是為了救命之恩。

沒想到快要到達時,城隍廟的方向起了陣陣濃煙,有人放火。他一時心急,腳步也加快了,想要盡快趕過去看個究竟,尤其是她……怎麼樣了。

想起之前崔沅對太子的厭惡與恐懼,他為方才還有心思慢慢部署的自己感到窒息。

他從不是急躁之人,可以說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他都能穩得住,也必須穩住。到底是為何,他心底像是住著一個東西在指引他,只要他晚一步沒跟上,就會永遠失去,墮入無光之地。

在他看見從樹叢裡鑽出來的崔沅時,他內心世界就如照入了一束光,但又見她渾身是傷,狼狽不堪,他的喉嚨想被一直大手遏制,心也跟著停跳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