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連環 狂風裹挾著沙石伴著豆……

狂風裹挾著沙石伴著豆大的雨珠, 像是無數條狠戾的藤鞭,抽打在這片橫屍無數的土地上。

這幾年來,周邊的鄰國和藩屬國都蠢蠢欲動, 邊境之戰大大小小幾乎就沒有停過。

北境剛剛停歇, 青州與元夏的戰事又起。

由於此戰打的時間實在太長, 再加上元夏那邊故意拖延,青州軍的糧草短缺已不是一日。

就在t如此情勢之下,楚雲軒病了。

是夜, 長安宮城裡,夜色已深。

白日裡的繁華都化作春日裡的冷寂。

中貴人靈均轉頭輕聲道:“陛下歇息了, 你們下去吧。”

新來的內侍巴不得這一聲命令,輕輕放下手中剛燃起安神香的博山爐, 拱著手畢恭畢敬地往後退了幾步,一溜煙竄了出去。

中貴人靈均唇角勾了勾, 垂下眼, 無聲嘆息。

如今除了他,怕是誰都不願在喜怒無常,哀樂不定的陛下身邊多待半刻。

守了一柱香的功夫, 中貴人靈均支著頭歪在塌旁,看著香爐浮出的陣陣青煙不受任何桎梏,結成絲,揉成團,消失在半空中,只留下陣陣香味, 助塌上之人安枕。

他撫了撫露在錦衾外那雙修長蒼白的手,無聲說道:“長命百歲,陛下。”

之後, 中貴人靈均將頭枕在楚雲軒手旁,沉沉睡去。

殿外風緊,木窗被吹得吱呀作響。

楚雲軒眼睫微顫,連日纏綿的病讓他連抬手的力氣都被剝奪。

他睜開眼,黑沉沉的眼珠在殿內轉了一圈,落在中貴人靈均的身上。

看著手旁沉睡的人,楚雲軒眼神複雜。

一直以來,他收到過不知多少奏報——中貴人靈均倚仗聖恩,收受賄賂,大肆斂財。

每一次,他都是一笑置之,並不理睬。

寡人的靈均小時候苦怕了,不過是愛些金銀珠寶,那些人送得,寡人的靈均怎麼就收不得

看靈均高興,楚雲軒也樂得隨他去,不過是些金銀器皿,若他想,楚雲軒什麼不能為他尋來。

可靈均從未開口求過寡人什麼,即便寡人的宮裡有那麼多人,梓潼,南儀,慕容,可靈均有時甚至會勸寡人雨露均霑。

楚雲軒內心惱他這般態度,總想發了狠的折騰他,每每到了最後,他眼含著淚看寡人,寡人就捨不得了。

這是寡人的靈均呀,眼裡只有寡人的靈均……

那些年,寡人恨極了北燕,恨極了燕氏,是他們讓寡人家破人亡。

北燕國破的那天,寡人抱著靈均久久不能入眠,他轉過身問寡人,陛下是不是想到從前的事了。

寡人沒說話,靈均動了動,寡人不知他想做什麼,由著他從寡人懷中掙脫。

夜晚殿中燈光有些昏暗,寡人看著靈均撐著胳膊坐了起來,長發掃過寡人的側臉。

他低頭吻了下了,一點點從眉眼到唇角,最後停在寡人的胸膛上,之後靈均枕在寡人懷裡,雙臂張開虛虛的摟住寡人。

寡人知道,靈均這是心疼寡人。

說來可笑,寡人貴為天子,居然會有人心疼寡人,可寡人貴為天子也只有寡人的靈均心疼花寡人……

那次是靈均第一次主動吻寡人,寡人也覺得新奇。

雖然靈均從來沒拒絕過寡人,卻也沒像外人說的那般引誘於寡人。

他在寡人面前總是那麼……那麼乖順,可總少了些什麼……

此時,外殿一聲巨響,器皿碎裂聲驚起了中貴人靈均。

楚雲軒迅速闔眼,等中貴人靈均輕手輕腳摸回來時再緩緩睜開。

兩人視線交彙,中貴人忙安撫道:“北風吹開了連廊的窗子,砸了外殿桌上的青瓷花樽,陛下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