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前的一瞬間,但丁其實特別希望半精靈大人能夠拒絕盧克雷齊婭的請求。

因為那些吸血鬼,即便是孩子,也會吸食血奴的血液。

但卻從來沒人願意將憐憫給予血奴。

至少是在盧克雷齊婭向迪納斯王宣誓臣服之前沒有。

不過但丁沒有出聲。

畢竟在這裡做決定的半精靈大人,他這話就算說出去也不可能讓半精靈大人當眾收回自己的命令。

......

入夜,吸血鬼們走進已經被搬空的武器庫,專門給他們留下的火藥就堆在角落裡。

“還需要再對一次計劃嗎?”盧克雷齊婭讓拿著繩子過來的吸血鬼手下先等一等,顯然,即便作為計劃的主要制定者,她的心裡也同樣緊張。

“我看不用,進入城堡後的一切肯定都跟計劃不一樣。”

但丁倒是還算輕鬆,反正比這更瘋狂的事他也不是沒做過。

對這種行動而言,大部分時候一份完美的計劃只是心理安慰,真正動起手來還是得靠隨機應變。

“好,那再檢查一下裝備,沒問題的話就點火了。”...

隨著武器庫裡一聲巨響,維克多提前安排好的軍士立刻帶著志願者們四處跑動,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同時掩護進攻部隊的真實調動方向。

而盧克雷齊婭和她的吸血鬼小隊則“趁亂”來到黃昏堡主塔的側牆下,從被炮火轟開的縫隙裡爬進去。

他們一進入,便被其中的守衛發現。

由於維克多堅持的輪戰策略,黃昏堡中各個重要戰位都有守衛隨時待命,他們剛進入就被發現也是預料之內的事。

那幾個守衛一看到他們並非前來偷襲,而是帶著俘虜主動投降的吸血鬼,經過簡單的搜身後,便將他們領向瓦西里伯爵的房間。

此前突擊小隊攻入其中的痕跡已經完全消失,甚至矮人炮兵在城外轟擊了那麼久,從裡面看似乎也只是牆壁上的幾條裂縫。

但丁在心中默默數著沿途的守衛數量和能看到的防禦設施,得到了令人絕望的結論:除了找到並挾持瓦西里伯爵以外他們沒有任何活下來的辦法。

不過押送他們的守衛擰著但丁的耳朵將他的視線拉回,並警告他不要到處亂看。

相比之下,守衛們對盧克雷齊婭則要尊重一些。

除了盧克雷齊婭本身在吸血鬼中的威望以外,這些守衛也不確定瓦西里伯爵究竟會怎麼處置他的女兒兼繼承人。

他們在搜身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去碰盧克雷齊婭,而只拿走了其他人的彎刀和匕首。

對這些守衛而言,怎麼定奪都是大人物的事,他們沒理由摻和,也沒有理由給自己去找麻煩。

只需要把俘虜和投降者帶上樓,並讓侍從把這件事告訴伯爵,他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吸血鬼們站著等在門外,但丁則蹲靠在走廊的牆邊。

一個俘虜面無懼色的等待自己的死刑判決,而且還是那種漫長又恐懼的死亡,怎麼想會讓人覺得都不正常。

為了避免引起別人的懷疑破壞這次行動,不擅長偽裝自己表情的但丁只好蹲在牆邊把自己藏起來,至少讓人看不見也能算是一種偽裝...

很快,伯爵的侍從推門出來,示意他們可以進去。

但卻不是所有人。

瓦西里伯爵只允許四個人進去,盧克雷齊婭、但丁和兩個說明他們來意的投降者。

而伯爵的房間裡,光是守衛就有四個,另外還有一對盛放幽魂的罐子和兩個武裝侍女。

盧克雷齊婭給了但丁一個眼色,提醒他不要魯莽,配合自己伺機而動。

她的手下雖然身經百戰,但此時未必能討到什麼便宜——伯爵身邊的護衛同樣善戰。

瓦西里伯爵就坐在寬厚的黑曜石桌子之後,光線透過狹窄的窗戶撒到他的側臉上,然而高高突起的眉骨卻在伯爵的眼眶裡遮出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目光。

但丁只瞥了他一眼,就覺得面前的這個生物只有陰鬱寒冷,完全看不出他還會在生命中扮演其他角色。

“你失敗了。”瓦西里伯爵先開口,他的聲音細微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