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已經沖刷掉了所有血跡,樓內長廊亭臺重新恢復乾淨。空氣溼潤中,隱隱帶了些花香的味道。

雲菅目不轉睛的看著左側小花園,花枝被暴雨打落,花瓣零落滿地。

一地殘花,卻有種破碎的美。

夏日燥熱,可有了這場雨卻猛地涼爽下來。她穿得單薄,便攏攏衣袖,轉身進了屋子。

草兒還乖巧的候在桌邊,雲菅洗漱過後,自己將頭髮編了起來。

孟聽雨手巧,能幫她挽好看的髮髻。但她沒學會,現下只能繼續編辮子。

想到孟聽雨,雲菅問草兒:“其他人呢?”

草兒不知她問的是誰,老老實實交待:“媽媽死了,那些姐姐有的贖了身契離開,有的繼續留下做事。官老爺說,過幾日就會離開這裡,我們的日子還照舊過。”

雲菅微頓,知道草兒說的官老爺,應該就是皇城司這些人。

她便又問:“誰讓你來的?”

“一個年輕好看的大人。”草兒小聲道,“大人說他有事要辦,這兩日叫奴婢好生伺候姑娘。姑娘身子弱,大人交待了要好好休息。”

雲菅想都不想便知道這人就是謝綏,只是謝綏叫她暫且留在臨江樓,那孟聽雨呢?

昨夜孟聽雨離去時,還極為歉疚的給她說,一定要在短時間內教會她所有上京女子會的禮儀。

只一夜,這位孟司使便不見了。

不會是失職了一次,就叫謝綏給……處置了吧?

雲菅洗漱過,草兒又小跑著給她送來飯菜。這會兒已是午後,雲菅也沒多吃,見雨勢漸漸變小,她便撐傘溜達著出了門。

臨江樓看似寂靜,但云菅每每路過某個犄角旮瘩,就能察覺到暗處有人。

她本想出了臨江樓去外面轉轉,卻被個黑臉的中年男人攔住:“甄小姐,高坪這兩日不安穩,小姐還是暫且莫要出門。”

雲菅這才知道,有著青樓一條街的這個地方叫高坪。

她也不討人嫌,聞言點點頭,只是目光掠過男人的臉時,忍不住開口詢問:“在宗陽縣衙,我是不是見過司使?”

中年男人一板一眼道:“是,在下柳承,負責謝大人安危的親使。”

柳承說罷,又不經意的打量了下雲菅。

雲菅對他人的視線最為敏感,卻只當沒發現,她問:“孟司使……去辦差了嗎?”

“孟司使回了宗陽。”

雲菅暗鬆口氣,不再問了。

只要孟聽雨沒事就行。有關皇城司使的動向,問得多了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雲菅轉身,又回了後院。

臨江樓的姑娘們也不知躲到了哪裡,整個青樓安靜的像是沒有人。

雲菅閒來無事,便將草兒喊來說些閒話。

草兒一開始格外緊張,後邊瞧著雲菅溫柔可親,便也大著膽子將臨江樓內她知道的所有事都一一說了。

“牡丹姐姐美若天仙不假,但高坪的青樓裡,誰家沒有美若天仙的花魁呢?臨江樓能成為高坪第一樓,是因為錢媽媽身後有靠山。”

草兒眨著眼,努力賣了個關子。

雲菅失笑,問道:“什麼靠山?”

“好像是個什麼王爺。”草兒回憶,“奴婢聽牡丹姐姐說的,說是有這個王爺在,臨江樓百年內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