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是硝煙與碎骨,一絲絲的塵埃沿著大樓的裂縫不斷灑下,裂縫蔓延,像是喋喋不休的催促。

七海晶用力地抓著撬棍,可哪怕拼盡全力,依然無法開啟那堅固的牢門。

一個個髒兮兮的孩子從牢門間伸出手,朝著她伸出枯瘦的手,像是要從這渺小的生命中抓住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活下去……

那一對對灰暗的眸子深處,她看到了那麼強烈的期望,可這些期望已經蒙塵了太久,像是寒冬裡的火苗,岌岌可危。

“別放棄啊!”

她低吼著,蒼白的臉上帶著漆黑的菸灰,像是在安慰那些孩子,又像是催促著自己。

纖細的手磨出了血,她咬牙,卻依然無法撼動分毫。

“沒用的……你救不了他們,這座樓就要塌了,放棄他們,不然你也會死。”

她忽然察覺到了凌厲的目光,漆黑的騎士早就站在她身後,默然無語,直到此刻。

“幫幫我……”

大樓已經開始倒塌,一塊塊的天花板墜落而下,水泥牆沿著裂縫滑落崩碎,越來越多的鐵籠被淹沒,那些孩子的身影隱沒在煙塵碎石之間。

“幫幫我……”她看著那些纖細的小手從碎石間伸出,明明那麼渴望著活下去,卻被剝奪了機會……

然而,漆黑的騎士僅僅只是掃了她一眼,猩紅的複眼透著冷漠。

殘酷的世界,只剩下冷漠的背影……

他轉身離開,寬闊的背影那麼熟悉,卻又那麼令七海晶感到陌生……

巨大的碎石砸落而下,瞬間覆蓋了七海晶的視野,她猛的驚醒。

剛剛的噩夢,那麼清晰,像是捲進了一場難以恐怖的災難,她什麼都做不到,弱小,孤立無援。

頭腦一陣發昏,她睜開眼,感覺手邊癢癢的,乍一看,兩隻松鼠正打鬧著,把她的右臂當成了樹枝,在衣袖間跳來跳去。

揉了揉眼睛,她扶著身後寬闊的老銀杏樹,緩緩站起身。

面前是一片墓園,歪歪扭扭的墓碑立在陰沉的天幕下,顯得有些淒涼。

她看向銀杏樹前方,灰青色的墓碑前,放著幾束紫羅蘭,小小的紫色花瓣在風中搖擺著,大概是花店店員貼心噴過水,細小的水滴在花瓣上反射著溫暖的微光。

她對小時候的事記憶很模糊了,很多時候不看照片,連父母的模樣都不太清晰,但這幾周,像是一些沉在水底的記憶漸漸浮出水面。

她記得,紫羅蘭是媽媽最喜歡的花,優雅、高貴,當初爸爸談起自己青澀的表白時,也是送媽媽送的紫羅蘭。

她和七海熊切的媽媽並不是和那種紫羅蘭相符的女性,和優雅、高貴,根本不沾邊。

她思維跳脫,總是在週末帶著他們兩個小傢伙開啟說走就走的旅行。

笨手笨腳,在河邊捉螃蟹被螃蟹夾了,差點掉進河中央被水流沖走,還是老爸跳進水裡把她撈上來,晚上看美食節目興致勃勃的搶著做菜,明明照著菜譜做出來的卻總是黑暗料理。

媽媽像是長不大的孩子……

七海晶至今依然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喜歡特攝和《奧特曼》,就是因為在自己還期待著《寶寶巴士》的時候,老媽總是搶著電視遙控器調到播放“奧特曼”的頻道,百看不厭,搞得自己和熊切也只能被迫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