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畫面屬實有些詭異,一群年齡不足7歲的小孩兒聚在一起,如果是在外界,他們討論的應該是明天播放的新一集奧特曼會是什麼內容?週日的考試和作業應該怎麼應付過去?

可現在這些小孩兒卻聚在一起,好奇的討論著古希臘的裸體主義。

但這是他們唯一所知道的知識了,他們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像是被關在井底的青蛙,仰著頭,只能看到那一方小小的灰色的天空,好像這個世界就只有這麼大,不存在白房子以外的任何東西。

但諾丁把外界的東西告訴了他們,他像是成為了孩子們當中的明星,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好像在這個小小的試驗場裡成為了唯一的中心。

“古希臘是外面的一個地方吧?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呢?”

2號忽然不合時宜的開口,打破了諾丁剛剛說“不知道”後的沉默。

每個孩子都下意識的頓了一下,對他們來說實驗的痛苦其實算不上什麼,因為他們從小就是為了製造出完美的聖紋者所誕生。<c細胞,忍受痛苦,進行嚴苛的訓練,提高身體的容納能力,就是他們的日常,和外界的小孩兒吃飯,喝水,上學,考試一樣,是毫無變化的日常。

“我猜肯定有二三十個白房子那麼大。”

“真的會有那麼大嗎?最多也就5個吧。”

孩子們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平日裡不怎麼交流的他們今天格外熱鬧。

人類是非常具有適應性的生物,溫帶地區的人類,天氣只要稍微一熱,就恨不得躲到空調房裡去,然而對於生活在赤道地區的人,外界氣溫通常達到接近30度。

可他們習慣了那樣的溫度,就算沒有空調、風扇,也一如既往的上班生活。持續生活在燥熱的環境中,讓他們對燥熱的逐漸習慣產生一種適應性,這是一種生物本能的保護機制。

這些孩子並不知道,他們一直以來所做的與外界的孩子截然不同,在外界的孩子還在開心的玩著手機遊戲,打著羽毛球,暗戀心愛的女孩的時候,他們正在遭受非人的虐待,進行慘無人道的實驗。

如果他們知道這一點,恐怕連他們自己都會崩潰。

好在他們並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才能夠拼湊出小小的幸福。

就像從來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溫暖的被窩,有趣的電子遊戲。華麗時髦的衣服,始終生活在貧困和落後中的原始部落並不會羨慕外界的生活。

諾丁也只是個小孩,他本能的享受著虛榮,孩子們的追捧已經讓他有些飄飄然了,根本考慮不到這一層。

原本他是很牴觸去艾爾多利亞那裡的,但那是他唯一能夠獲取外界資訊的渠道。

他迫切的想要和這些夥伴們分享更多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他們外界有什麼。

於是他一次次的去到艾爾多利亞那裡,知道了外面有延伸不斷的天空,廣闊無垠的大海,長滿了綠色的植物的森林,還有各種各樣或溫順或兇猛的野生動物。

孩子們短暫的憧憬之後,隨之而來的是迷茫與痛苦,他們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離開這裡。

“想要出去,想要看到外面的世界。”像是有這樣的聲音在他們心底吶喊。

然而,虛假的希望就像是慢性毒藥……

諾丁敲門走進艾爾多利亞的房間時,後者正在畫著一幅油畫。

幾個赤裸的孩子站在抹茶綠色的幕布前,環抱著被打得滿是淤青的軀體,瑟瑟發抖,充當著人體模特。

“裸體主義是完美的。”

“諾丁,以後你到我這裡來不必穿衣服了,在門口把衣服全部脫掉就好了。”

“是。”

諾丁緩緩的褪下白色的制式服裝,這是他們每個實驗體都統一的服裝。

他瞟了兩眼前方瑟瑟發抖的兩個小孩,年齡和他差不多大,長得白白淨淨,身體還沒有顯著的性別特徵,只是像籠子裡的小狗,接近蜷縮著,眼神惶恐。

“你同情他們嗎?諾丁?”

“同情?”諾丁有些疑惑,教學課上從沒教過他們任何與情感有關的詞彙。

“沒錯,同情……”艾爾多利亞沒有回頭,他也脫光了衣服,白皙的軀體帶著分明的赤紅色紋路,宛如遊動的群蛇。

“弱者看到弱者痛苦,也覺得自己痛苦,就是同情。”

“並沒有……”諾丁看著那兩個孩子,她們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多半是被艾爾多利亞揍得滿身淤青,或許這也是他口中“藝術的形式”,但諾丁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艾爾多利亞大人,就是他們唯一的神,從很早很早以前,他們接受教育的第一課,就是學習著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