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緩緩西沉,黃昏逐漸將整個林子籠罩。

姜楓再次來到了山洞前那片林子。

他本只是路過此地,然而,當行至洞口正前方時,卻還是忍不住向洞口瞥了一眼。

這一瞥之下,他不禁微微一怔,只見封堵洞口的石牆已然坍塌,碎石散落一地。

他心中頓生疑惑:“難道是宋瑩活過來了?”

好奇心驅使著他不由自主地朝著山洞走去。

來到洞口,他探頭向裡張望,眼前的景象更證實了他的判斷。

宋瑩的屍體不見了,只見在之前屍體躺過的地面上,殘留著一片溼漉漉的痕跡,在黯淡的光線中泛著微微的光澤。

宋瑩的揹包還靜靜地放置在一旁,拉鍊是敞開著的。

洞口的石塊雜亂無章地散落四周,從倒塌的方向來看,明顯是從山洞內部向外推倒的。

“她真的活過來了?”

姜楓望著這一切,內心的驚訝如波濤般洶湧,簡直無法自已。

他仰起頭,看了一眼即將沒入地平線的夕陽。此刻距離天黑已然不遠,想要在天黑之前趕回營地顯然是不可能的了,看來今夜只能暫時在此處落腳了。

他走進山洞,剛一靠近那片溼漉漉的地面,一股濃烈的腥臭味便撲鼻而來。

他急忙退回到洞口,心中暗自揣測:“人死之後會大小便失禁,這想必是她留下的吧?”

可這念頭剛一冒頭,他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再次望向那片溼漉漉的地面,同時在腦海中努力回憶之前看到屍體時的情景。

“之前好像並未聞到這股異味,難道是後來才失禁的?若之前沒有失禁,是不是意味著她大腦並未死亡?然後……一旦腦死亡,才導致失禁?”

他又搖了搖頭,低聲自言自語道:“也不對,腦死亡就代表著徹底死亡了。既然已經死了,屍體又怎會消失不見呢?難道是有野獸將她叼走了?可這石牆分明是從裡面推倒的,不可能是野獸。”

他苦苦思索,卻始終想不通其中的緣由。既然想不通,他索性不再去想,畢竟在這死過人的山洞裡糾結這些事情,只會徒增自己內心的恐懼。

天色又暗了一些,他的心也不由得恐懼起來。為了尋求一絲安全感,他將那些散落的石塊一塊塊重新壘起,再次封堵住了洞口。

他在山洞裡席地而坐,極力讓自己的大腦放空,什麼都不願去想,滿心只盼著能夠儘快入睡。

然而,事與願違,越是渴望入睡,思緒卻越是如同脫韁的野馬般狂奔不止。

他透過石牆的縫隙,凝望著天空中那輪高懸的明月,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遠方的女友身上。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前女友了。

他自幼便對水懷有深深的恐懼,兒時那兩次險些溺亡的經歷,如同兩道猙獰的疤痕,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成為了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

長大後,儘管對水的恐懼略有改善,但每當看到水潭、水池之類的地方,內心深處仍會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懼。

至於江河湖泊,對他而言更是如同噩夢般的存在。可如今,他卻被困在了這四面環水的孤島上,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前女友的一句話。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石牆在一股強大的力量衝擊下轟然倒塌。

姜楓猛地從恍惚中驚醒,下意識地立刻站起身來。

洞口出現了一個人,正是宋瑩。她雙手垂落在身體兩側,臉色如紙一般蒼白,一頭長髮肆意披散在肩頭,身體直挺挺地矗立在那裡,宛如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像。

姜楓望著她這般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寒意,強裝鎮定地說道:“你回來了?”

他不敢說出“你沒死”“你活了”之類的話,因為光是在心中默唸,都足以令他自己感到膽寒。

宋瑩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他身上,面無表情地凝視了足足十幾秒,隨後,她緩緩向前邁出腳步,徑直走到那片散發著腥臭氣味的位置,然後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她躺下之後,便如同一具真正的屍體般,再也沒有絲毫動靜。

姜楓目睹她這怪異的行為,心中的恐懼再次湧起,不由自主地退到了洞外。

“宋瑩,那地方髒,換個地方睡吧?”

他鼓起勇氣喊了一聲,然而宋瑩依舊一動不動。

姜楓心中萌生了離開的念頭,可他又實在難以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神存在,而且宋瑩此刻的狀態看起來也並不像是鬼魂。

在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他握緊手中的手電,再次走進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