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獨自在這荒蕪的不毛之地熬過了兩個漫長的夜晚,每一分每一秒對她而言都似在油鍋裡煎熬。

夜裡的寒風侵襲著她單薄弱小的身軀,四周那數不清的小蟲子,在四周肆意遊蕩,發出的怪異聲響讓她滿心都是恐懼,唯有等到天亮,她才敢稍稍閤眼小憩。

這一覺,她卻從清晨一直睡到了中午時分。

一覺醒來,腹中飢餓。她從木箱中取出一盒罐頭,或許是內心的煩躁與不安作祟,又因用力過猛,開啟罐頭時,罐頭蓋子那鋒利的邊緣瞬間劃破了她纖細的手指。

“哎呦!”她痛呼一聲,急忙放下罐頭,本能地想要去擠壓傷口處的血。然而,令她驚愕不已的是,從傷口緩緩流出的血液竟是黃色的。

她整個人都呆住了,腦海中一片混亂。

血怎麼會突然變成黃色?是因為這些食物嗎?還是……

她用力擠了擠傷口,更多的黃色血液溪流般汩汩淌出。

“難道我已經死了?我難道變成復活人了?可我是什麼時候死的呢?”

各種猜測在她的腦海中瘋狂滋生。

“是被蟲子咬死的?不,不可能!難道是溺水而亡?或者在從洞穴逃出來之前就已經死去了?也不對啊!”

她拼命地搖晃著腦袋,又想到了姜楓和黃銳,他們也曾出現過黃色的血,這黃色的血究竟意味著什麼?

“我沒有死,之前我的血明明是紅色的,為什麼現在卻變成了黃色?”

她在心底不停地追問自己。

“難道是因為我咬了姜楓?他給我傳染上了?這病真能傳染?那我該怎麼辦啊?”

無數的疑問如同洶湧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一時間,她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身體僵立在了原地。

太陽西斜,她的傷口早已凝結成血痂。

她這才動了起來,木然地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機械地吃完了罐頭,然後站起身來,對著空罐頭盒狠狠跺了十幾腳,接著撿起那已被踩成片狀的罐頭盒,用盡全身的力氣拋向了林子的深處。

她緊抿雙唇,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可她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微微顫抖,每一個動作都在無聲地宣洩著內心的憤懣。

她非常生氣,生氣自己也變成了非正常人。可是她卻誰也怪不得。要說後悔去咬姜楓,可是沒有那麼做的話,只怕她現在已經被蟲子咬死了。

她此刻已經認定了自己的血變成黃色,就是姜楓傳染給她的。

她忽然又想到,蟲子怕姜楓,那麼現在,蟲子是不是也會怕她了?

這周圍有很多蟲子,各式各樣的蟲子都有,她卻不敢用自己來做實驗。

天色漸暗,她猛地發現山洞方向閃過兩束燈光。

“有人?是郭總?還是水哥?”她的心瞬間揪緊,立刻趴在地上,匆忙用一些散落在身旁的枯葉將自己嚴嚴實實地遮蓋起來,隨後便一動也不敢動,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光束的方向。

光束好像停在了原地,那個位置正是山洞處。

山洞裡死過宋瑩,知情的人不會在山洞過夜的,看來肯定是水哥他們的人。

林芸又暗暗琢磨:“水哥還留了人在島上,那說明還會有船來,也可能還有船在岸邊。蟲子們,快去咬他們啊!咬死他們,我就能回家了。”

那光束忽然消失了,也可能是角度問題,被林木遮擋了。

林芸鬆了口氣,只要他們不來這邊,自己就是安全的。

而她沒有料到的是,在山洞裡的正是老郭,黃銳和朱軒。董大刀魁梧的身軀像個門神一樣坐在了洞口。

老郭將手電筒調節成夜光模式,淡黃色的燈光柔和地灑在牆壁上,也灑在了黃銳的身上。

黃銳坐在一塊石頭上,身體靠著牆壁,語氣中滿是不滿與急切:“郭總,你可是親口答應過我,五天後便能到家。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

朱軒緊挨著黃銳坐著,也跟著問道:“郭總,是不是有直升機來接咱們啊?”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明顯的嘲諷之意。

他這話的弦外之音便是在告訴黃銳,如果沒有直升機,莫說五天,怕是十天也難以到家。這老頭分明就是在欺騙我們。

黃銳自然也清楚,五天之內想要到家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可一路走來,她始終在心中懷著一絲渺茫的期待,盼望著能有奇蹟發生,然而現實卻並非所願。

此刻聽到朱軒這般說,她心中那僅存的一絲幻想也即將破滅,雙眼緊緊地盯著老郭,就看他會如何回應。

老郭坐在他們對面,靜靜地聽完兩人的抱怨,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站起身來,一邊緩緩往外走,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直升機算得了什麼?如今直升機也來不及了。我自有更好的辦法。”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已然從董大刀身旁走過,而後轉身,目光平靜地望著洞裡的兩人,問道:“你們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黃銳無心和他多囉嗦,說道:“我不管這是什麼地方,我現在就想回家。你說的五天。我問你,三天後我能不能到家?”她的目光變得銳利,一隻手已經握住了後腰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