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宏長嘆一聲,渾濁的酒液在碗中輕輕晃動,映出他疲憊卻堅定的面容。

“革命路上,哪能不見血?”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鐵,“能咬牙走到最後的,才是真金不怕火煉。”

老吳盯著那晃動的陰影,彷彿又看見老鄭縱身躍入江中時激起的浪花。

他捏碎了手中的花生殼,碎屑從指縫簌簌落下。

“還記得當年立下的誓麼?”司馬宏突然問道,粗糙的指腹摩挲著碗沿的缺口。

老吳沒有立即回答。

窗外傳來夜巡隊的皮靴聲,由遠及近,又漸漸遠去。

他抬手飲盡殘酒,喉間的灼燒感讓聲音有些沙啞:“以血薦軒轅,至死方休。”

兩人沉默地對視一眼,同時將酒碗倒扣在桌上。

沉默良久,老吳才道:“這次來南京,是為了聯絡一個老友,組織上說了,此人你也熟悉。”

“哦,是誰?”

司馬宏的指尖在酒杯邊緣輕輕摩挲,昏黃的燈光下,酒液泛著琥珀色的微光。

老吳壓低聲音道:“這次來南京,是要聯絡一位老友。上面說了,此人你也認得。”

“哦?”司馬宏微微傾身。

“李志雄。”老吳蘸著酒水,在桌上寫下這三個字,“如今在緝私處當處長。”

司馬宏眉頭一挑。

他當然記得——

七年前那個暴雨夜,李志雄的夫人難產血崩,是老吳在關鍵時刻出手,才保住那對母子的性命。

當時還只是個小科長的李志雄,跪在雨地裡給老吳磕了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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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管著碼頭緝私,”老吳的聲音更低了,“藥品、電子元件......”

話未說完,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兩人立即佯裝醉酒,直到巡警的皮靴聲遠去。

“可靠麼?”司馬宏藉著斟酒的動作問道。

老吳道:“上個月,我們臨城的一個同志路過南京的時候找到了他,託他悄悄往蘇北送了三箱藥品。”

“他答應了。”

”有些為難,但還是答應了。”老吳道,“他應該猜到藥品的去處是何處。”

“什麼時候見?”

“後天晌午,”老吳抹去桌上的水漬,“金陵飯店二樓雅間。”

跑堂的來添酒時,兩人已恢復醉態,正高聲爭論著秦淮河哪個歌女最標緻。

“需要我做什麼?”

“簡單。替我望風即可。多年沒來南京,這裡已經變了大樣,有你在我更加放心一些。”

“這個不難。”

“司馬老兄,一待我把他爭取過來,日後在南京的聯絡工作可就要拜託老兄你了。”

一個分管緝私工作的處長,對組織的幫助太大了,司馬宏笑了起來:“你老兄有吩咐,我安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