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插進鎖孔時,他的手抖得厲害,試了兩次才開啟。

房間裡散發著一股黴味,兩張高低鋪,舷窗小得像個槍眼。

令人欣喜的是,沒有其他的乘客。

石原燻索性反鎖上門,行李箱“咚”地砸在地上。

他癱坐在床沿,冷汗已經浸透襯衫。

繃帶下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估計又滲血了。

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隔壁。

石原燻屏住呼吸,直到聽見隔壁關門聲才鬆懈下來。

即便上了船,石原的心也是懸著的。

只要沒到上海,危險便時刻不在。

走廊突然傳來孩子的哭鬧和女人的呵斥。

石原燻皺眉,掏出錢包抽出幾張法幣。

一會兒,還是得得換個單間,人多眼雜太危險。

石原燻、掀開染血的襯衫。

繃帶下的傷口泛著青灰色,他咬住毛巾,將新繃帶死死勒緊,喉間溢位半聲悶哼。

喝了些水,他將門開啟,推開艙門時,餘光瞥見走廊盡頭有人影一閃而過。

那人戴著工人帽,帽簷壓得很低,但石原燻還是認出了那件藏青色工裝——正是登船時排在他後面的男人。

疼痛和失血讓思維變得遲鈍。

石原燻搖搖頭,把這歸咎於自己的神經質。

這人比他要早到碼頭,看那鬼鬼祟祟的樣子,更像是個小偷。

在些客輪上,小偷比跳蚤還多。

他們穿著體面的西裝,或是扮作賣五香豆的小販,眼睛卻總往旅客的衣袋和行李上瞟。

船員們心知肚明,卻從不多嘴——畢竟這些“三隻手”每月孝敬的份子錢,比正經薪水還多。

有的太太丟了金鐲子,扯著嗓子罵街。

沒人告訴她,那個幫她撿手帕的“熱心先生”,此刻極有可能正在底艙和船員對半分贓。

就連船長室抽屜裡,也常年備著幾件“失物”,專等著失主們來贖。

汽笛長鳴,“江渝號”緩緩駛離碼頭。

渾濁的江水拍打船身,將一星菸頭捲入漩渦。

那點紅光掙扎了幾下,最終還是熄滅了。

石原燻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艙室,多次失血帶來的眩暈感讓他眼前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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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撐著將小皮箱塞到枕頭下,躺了下去。

江浪拍打船身的節奏像催眠曲,燈泡的光暈在艙頂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