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現在已經基本確定,許氏兄弟之所以發達,其所累積類的第一桶金很有可能就是來自老祖宗的廕庇。

也難怪許世榮對此諱莫如深,便是連最親的弟弟也未曾透露。

這從現在許世傑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對此是真的不知情。

“畜生,畜生啊!”許成宗一聲怒吼,震得屋內陳設都似在顫抖。

“許世傑,我且問你,那些從祖宗墳墓裡挖出來的寶貝,如今都到了何處?”

許世傑聞言,臉色一變,低下頭去,聲音細若蚊蚋:“都……都被賣掉了。”

“你!”許成宗聞言,氣得渾身發抖,兩眼一黑,險些沒站穩,“你們怎可如此糊塗!那可是我們許家的根,是我們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啊!”

他猛地捂住胸口,整個人搖搖欲墜。

方如今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與無奈:“老人家,先別激動,身體要緊。”

許成宗緩了口氣,怒視著許世傑,手指微微顫抖:“你……你簡直是大逆不道!我許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不肖子孫!”

“啪!”一聲清脆響亮,迴盪在空曠的屋內。

許成宗的手掌,帶著無盡的憤怒與失望,狠狠地落在了許世傑的臉上。

許世傑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原本想解釋,但很快被深深的自責所取代。

他咬緊牙關,彷彿要抑制呼之欲出的喘息,猛地抬手,對著自己的嘴巴,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啪!啪!”

每一次耳光,都伴隨著一陣肉體的痛楚和嘴角溢位的鮮紅,彷彿唯有這般的自懲,才能稍許緩解心中那難以名狀的愧疚與煎熬。

然而,這愧疚並非源於對許氏家族深厚的情感,亦非對老祖宗德厚公墳墓被盜的真心懊悔。

真正讓他心如刀絞的,是大哥——那個從小到大一直默默守護他的人,此刻卻獨自承受著“不肖子孫”的罵名,將所有責任一肩挑起。

“大哥...”許世傑的聲音顫抖著,淚水與血水混雜在一起,模糊了視線,“你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讓我和你一起承擔,而不是...”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從小到大,每一次跌倒,每一次困境,都是大哥那雙溫暖的手將他拉起。

如今,大哥卻拋下了他,這讓他心中五味雜陳,悔恨與感激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緊緊束縛著他的心。

在方如今看來,許世榮太寵自己這個弟弟了,以至於一個人扛起了所有,而許世傑雖然過過苦日子,但是因為身邊始終有個無所不能的大哥,他並未真正地經歷過風雨,心智還不夠成熟、意志也不夠堅定。

沒有了許世榮這棵大樹給他遮風擋雨,即便他當初僥倖離開南京,日後的日子也未必會過得如意。

方如今一把抓住了許世傑的手,冷聲道:“即便你現在就打死自己,也是於事無補。你應該想想你大哥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在方如今冷峻的目光中,許世傑的雙手終於停下了那無休止的自懲,只留下臉頰上斑駁的血跡和紅腫的掌印。

方如今的話語,如同一把銳利的刀,直刺許世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讓他不得不正視眼前的現實。

“你太依賴你大哥了,許世傑。”方如今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許世榮他太寵你,以至於你願意躲在他的羽翼下,逃避成長。但人生路上,總有些風雨是必須自己去面對的。你大哥之所以選擇獨自承擔,是因為他希望你能有機會去學會堅強,去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這話竟然是從一個比自己年輕不少的人說出來的,若是在平時,許世傑早就罵回去了,甚至還會抬手打人,但此時他卻沒有覺察出任何的不妥。

反倒是,他的眼眶再次溼潤,望向方如今,那雙曾經充滿迷茫的眼睛裡,此刻竟然也有了些許的光亮。

許成宗適時道:“小長官言之有理,人生在世,豈能永倚兄長?而今兄長遠行,你之道路,心中自應有數。”

家族老者至此,怒意雖盛,卻也知曉無益,心中對那父子三人,未嘗無愧疚之情。

許世傑緊抿雙唇,沉默片刻,終是開口:“三爺,我自知罪孽纏身,方長官之命,我已悉數遵從,無言以辯。但實在是不知道還有哪些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