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恍惚的工夫,趙一手已經走到了打飯視窗,食堂大師傅好心地問道。

“還有鴿子肉?”

“不要了,那玩意兒我吃不慣!”

趙一手笑著道謝,打完飯一轉身,圓桌那邊已經空了,連司機也吃完走人了。

為了甩開一起來吃飯的小李,趙一手吃得比平時快一些。

正午的陽光如烈火般炙烤著大地,特務處後院的水泥地被曬得滾燙,彷彿能煎熟個雞蛋。

趙一手剔著牙,看似漫不經心地溜達進了後院停車場,實則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暗藏著深意。

停車場的一角,剛才的司機正頂著烈日,埋頭檢查著一輛黑色轎車的車況。

他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順著黝黑的臉龐滑落,卻無暇顧及。

看到趙一手過來,司機直起腰,用滿是油汙的手背抹了一把汗,主動打起了招呼。

“老趙,咋這麼悠閒呢?現在調到行動隊,可真是讓人羨慕啊,再也不用像我們這樣,整天跟這些鐵疙瘩打交道,弄得滿手油汙、一身臭汗。”

老王的話語中透露出幾分羨慕。

趙一手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行動隊那差事,可不是那麼好乾的。整天都是真槍實彈,子彈可不長眼,說不定哪天一不留神,就得讓家人去領撫卹金了。”

司機聽後,臉色微微一變,連呸了幾聲:“呸呸呸,老趙你可別亂說。咱們都得長命百歲,別說這些不吉利的。”

趙一手心中暗笑,臉上卻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唉,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這就是咱們的命啊。”

他頓了頓,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大中午的怎麼也不休息?”

“我也想休息啊!”司機撇撇嘴,顯得頗為不滿,“你們組裡顧隊長急著用車呢。真是倒黴,好不容易吃完午飯想眯一會兒都不成。”

“這麼急?要去哪兒?”趙一手隨口問道,彷彿只是出於同事間的關心。

“還能去哪兒?牛首山唄。也不知那裡有什麼要緊事,非得這個時候去。”

司機並未起疑,抱怨著,同時指了指旁邊那輛正在檢查的老舊汽車,“你看看咱們處裡的這些破爛,放到其他的單位早就淘汰報廢了,也就咱們這裡還在吭哧吭哧地跑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物資緊缺,處裡能省則省。”趙一手寬慰道,“這還不是沒錢嘛!處座在大會上不是也講了嘛,國難當頭,大家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哼,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司機嗤笑一聲,臉上露出幾分不屑,“這話也就老趙你這種老實人相信。那些錢都被他們當官的貪了,哪有錢買什麼新汽車。這些老古董能湊合一天是一天,反正不是他們開。”

趙一手聽後,心中暗歎一聲,臉上卻仍保持著平靜:“唉,咱們這種小人物,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說著,拍了拍司機的肩膀,“好了,不耽誤你工作了。我去那邊看看。”

離開停車場後,趙一手並未回辦公室休息,而是直接出了大門。

一陣熱風吹過,攜帶著南京初秋特有的沉悶與街頭的塵土味,吹拂過他汗溼的臉頰。

他微微眯起眼睛,心中也在快速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他快步走過街道,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儘量避免和人接觸。

不多時,走進一條偏僻的小巷,他四下張望,見身後無人,便加速透過小巷,轉了幾轉之後,他已經換上了一身警察的黑皮制服。

隨後,來到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鋪子中。

大中午的,店裡沒有客人,就一個女掌櫃胳膊撐在櫃檯上打著瞌睡,見到客人來了,殷勤地站了起來,揉揉惺忪的睡眼。

趙一手早已在不經意中掃視了貨架,開口說道:“給我拿包煙,要老刀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