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石凳上的年輕男子叫孫靖昌,是一家車行的小管事,正在磕著瓜子。

兩人因為業務上的往來,孫靖昌竟然會到陳魯文這裡來坐一坐。

聽到陳魯文的話,他說道:“四大火爐,名不虛傳。像陳老闆這樣愜意的日子,鄙人是十分羨慕啊。”

“知足才能常樂。現在咱們是在南京,是在特務處的眼皮子底下,能夠讓我們看到明天的太陽就不錯了。”陳魯文眯著眼睛說道。

“還是您的心態平和。”孫靖昌將一顆剝好的瓜子仁扔進嘴裡。

“趙一手這個人,你怎麼看?”

“我只見過他兩次,談不上有什麼看法。但是在特務處本部發展一個眼線,著實不容易。”

“靖昌,你不用恭維我。”

孫靖昌停下手,想了想說:“說心裡話,我覺得他幹不長。”

陳魯文拿過他手邊的瓜子,邊剝邊說:“說說。”

“優點肯定有,看上去很老實,做事踏實,人緣也不錯,別人一般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毛病就一點,心軟――這是大忌,心軟的人早晚會栽大跟頭。”

“從某種意義上說,有時候心軟也是一個特工的保護色。我不覺得這是個要命的問題。”陳魯文剝瓜子的速度明顯比孫靖昌快,“現在最要命的問題是:行動組內部已經意識到內鬼的問題了,並且已經在著手調查了,這次的力度不會小,我擔心趙一手會頂不住壓力。”

孫靖昌馬上會意,小聲說道:“這樣,我來盯著他,一旦發現他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就立即……”

說著他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陳魯文擺擺手:“不用這麼急,我的人一直都在盯著趙一手,如果他反水了,我們會第一時間收到訊息。”

孫靖昌眼睛一亮,沒想到安插在特務處內部的眼線不止一個。

頓了頓,陳魯文接著道:“最好不要把趙一手卷進去,他的作用還沒有完全發揮。你也看到了,他的作用還是挺大的,就拿這次來說,如果不是他及時傳出訊息,咱們的信鴿根本不知道往哪裡飛。”

“到時候,上海那邊的老闆若是真的怪罪下來,對你我來說,可就是滅頂之災。”

孫靖昌的眉頭緊鎖,他知道陳魯文不是在危言聳聽。

上海老闆的影響力,他們這些在底層摸爬滾打的人再清楚不過。

他心中一緊,不由得追問道:“那趙一手這次到底立了什麼功?”

陳魯文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神秘:“他保護了一個大人物。”

“大人物?”孫靖昌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與不甘,“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人物,能讓趙一手得到如此賞識?”

陳魯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身望向遠方,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片刻後,他才緩緩開口:“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這個大人物,身份極為特殊,跟老闆有著莫大的關聯。趙一手能夠在他遭遇危險時及時出手,也算是他的造化。”

孫靖昌聽後默然無語,他知道在這個圈子裡,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但心中的好奇卻如野草般瘋長,那個神秘的大人物究竟是誰?

為何會讓趙一手這樣的角色都因此飛黃騰達?

陳魯文的好奇心絲毫不亞於孫靖昌,但他一直將這種心思藏在心裡,從來不表現出來。

“陳老闆,既然如此,這個趙一手是無論如何要留下來的。這次的內部調查是由他們的組長張鑫華髮起的,此人來到南京之後,接連破獲了我方几個情報小組,威脅很大,為什麼不借著這次機會,把他幹掉。如果可以的話,讓您的另一位內線配合提供他的行蹤即可,剩下的可以交給我來辦。”

陳魯文搖搖頭說:“不能把我的人捲進去,那會讓他留下更多的把柄。你要知道,張鑫華只是特務處裡離我們最近的一個,在他身後,還有更多的能人。這次聽說從臨城就來了個年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