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方如今和氣,曹戈稍稍放下心來。

方如今示意他坐下,也仔細打量了這個人一番,這是個特意佈置的房間,透過環境刻意營造一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曹戈坐的那張椅子也沒有扶手,靠背偏後,讓他的身體感覺沒有依靠,進而影響他的心理活動,而這個曹戈只是開始略微不適,片刻就冷靜下來,坐得四平八穩,倒是有些特工的味道。

方如今笑笑,對曹戈和藹的問道:“自從上次離開那個地方,過的如何?有去找找熟人老鄉什麼的?”

曹戈重重嘆口氣:“不瞞方組長,我在這裡認識的人不多,自己被關了幾天,也沒聽到有人尋我,說起來都是一些酒肉朋友,沒人會把咱真正地放在心上。我尋思著找點營生做,混個溫飽,可回到原來的車行,人家說什麼也不肯再要我了。又沒有一技之長,只能去碼頭賣苦力,可即便如此,也是要被工頭盤剝,日子過不下去。”

方如今微笑看著他,好像在認真傾聽,實際上他一直在看曹戈的眼睛,曹戈敘述的時候眼神向右轉,是他腦部在回憶的反應,應當是說的真話。

這是以前方如今參詳裡德審問法學到的一些知識。

“世道艱難,男子漢大丈夫也未必能有一席立足之地。但不知,你下一步準備做些什麼?不知道還記得我當初與你說的話?”

曹戈站起道:“銘記於心!方才方組長說的極是,我不甘心就這麼渾渾噩噩地混下去,到死發現自己一事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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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今嘆息著揮手讓他坐下,然後道:“你有這個想法很好,聽紀隊長說,你想通了,想跟著我們幹是不是?”

曹戈趕緊道:“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業來。這幾日我在坊間聽聞了許多方長官破獲日本間諜案的故事,實在是佩服至極,也由衷地為自己當初的莽撞和過失感到後悔,都怪我豬油蒙了心……”

方如今示意他打住,道:“幹我們這行看著風光,實際上把腦袋別在褲腰上,沒準哪天就得被日本人打了黑槍,橫屍接頭,就像是臨城調查室的主任彭浩良一樣,你可有準備?”

曹戈憤憤道:“回方長官,小的九一八之後到東三省闖蕩過,當時人心惶惶,許多人逃往山海關,路上到處都是死人。我和幾個兄弟殺了一個日本兵,遭到了通緝,無法走去山海關,我們躲在野外,沒有吃食。當時日本人貼了告示讓百姓回城,我便帶著一個兄弟回瀋陽打探,看了城中情形,順手抓了一個二鬼子,拷問之下得知他們要把人都抓去修鐵路、開礦,是以我們馬上又離開,後來果然如此。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立志要跟小鬼子死磕到底。”

方如今讚道:“深入狼穴生擒二鬼子,好膽量,上次見你使的一些招數,像是練過一些功夫的,是不是?”

“小人習過些拳,這些年又一向在外面漂著,斷刃和徒手搏殺也學了一些,本來搶過一支鬼子的王八盒子,但子彈打光了,加之那槍太難用,老是在關鍵的時候卡殼,就被我扔進了河溝。”

“既然在東北待過,勢必能講東三省的方言?”

“經常聽他們說,倒是學會了一些。不僅是東三省,便是直隸、山東、江蘇的方言我也會一些。”

方如今點點頭,如果是真的擅長方言,做起情報工作來也是非常有用的。

曹戈的這番問答仍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破綻,而他肯定也沒有經過反審訊培訓,方如今基本相信了他的身份背景,身邊的紀成林聽了,也對曹戈非常滿意,他心目中就是這類人最適合幹見不得人的事情。

“那你有沒有家眷?”

“在東北的時候曾經跟一個女人好過,還生了一個兒子,但是小鬼子一來,我們出逃,母子二人都死在路上了。”

今搖頭嘆氣問道,“那是可惜了。怪不得你如此仇恨小鬼子,原來是有血海深仇。”

“來到臨城之後,這些事情我從來未對其他人講過,就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但如果讓我遇到小鬼子,我肯定二話不說就直接幹他!”

方如今點點頭:“這份勇氣著實可嘉。你上次針對我,是要給什麼人報仇吧?”

“都怪我替兄弟報仇心切,沒有搞清楚狀況,把方長官誤認為是臨城調查室的人了。我有個兄弟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可愣是被他們尋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抓走了,十八般酷刑挨個走了一遍,已經被打得不成樣子了,後來還是家人湊了一大筆錢,才託關係把人保出來,可到了家沒兩天就嚥氣了。我氣不過,就想著給他報仇,所才……”

方如今留意到曹戈的眼睛開始上轉,但是仍然不緊不慢的問道:“誤會嘛,總是難免的。你我也是不打不相識。你這朋友現在家人還在臨城吧,沒幫人家報了仇,但活著的人還是要照顧好的,一會兒給你五百法幣,明天你登門去慰問人家孤兒寡母的一下。”

方如今一直面帶笑容,曹戈此時已經不開始放鬆許多,語氣也輕鬆了一些道:“多謝方長官!也替朋友的家人謝謝您!”

方如今輕輕擺手,目光在不經意間瞥向紀成林,見紀成林微微點頭,便心中有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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