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負責檢驗指紋的人說:“致使死者死亡的,就是吊在他脖子上的繩子。但是有些奇怪,透過勘驗,只在脖頸處發現了死者一人的指紋。”

司法部雖然在民國四年京師第一監獄試點成功後,釋出試辦指紋法令,通令監獄部門開始實踐,但因經費困難與運用的問題,推廣的計劃成為泡影。

後來,內政部警察機關先後效仿外國建立指紋制度,但採用種類每多不同,不但法警之間技術標準大不同,而且監獄之間、警察內部實踐標準亦不相通,分歧嚴重,雜亂無章。

但不管怎麼說,警察部門已經認識到了指紋對於案件偵破的重要性。

在臨城警察局便有專門負責指紋採集和鑑定的指紋股,目前已經採集指紋兩萬五千餘個。

臨城站雖然沒有專門的指紋鑑定機構,但卻有專業技術人員,是站長從南京司法部花費了一番力氣挖來的。

王韋忠說:“這處房間一經上鎖,就成為了密室,除非破門,不然絕對進不來。鑰匙就放在抽屜裡,如果是行兇殺人,兇手出去時就沒辦法鎖門。”

郭華旻說:“死者的屍體剛剛開始僵硬,尚有餘溫,沒有出現屍斑,說明死亡時間在一個小時之內。”

王韋忠看看手錶:“我們大概是在四十分鐘前趕到的,也就是說僅僅差了二十來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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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懊悔,如果早來一步的話,說不定王令朝就不會死,甚至還能和兇手照面。

當然了,這不能怪方如今,正是方如今抽絲剝繭,一點點地讓王令朝這個藏在臨城站的內鬼漸漸地浮出水面的。

這時,方如今忽然開口說話了。

“師兄,兩道勒痕已經基本上能夠判斷是他殺了。再加上剛剛指紋鑑定的結果,更加能夠說明確實有兇手存在。”

王韋忠點點頭:“沒錯,如果是自殺案的話,犯人上吊的繩子上,怎麼會只有脖頸處有指紋留下呢?”

張繼斌並沒有聽明白,疑惑地看了過來。

方如今找了一條繩子,套在他的脖子上,一邊比劃一邊說:“如果只有脖頸處留有指紋,說明是死者在掙扎的時候留下的。”

“上吊自殺的話,懸樑的繩結上應該也有指紋才對!”

張繼斌連連點頭,十分贊同方如今的說法,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王韋忠說:“兇手應該是戴著手套的。而且,從腳印情況來看,他可能還戴著腳套!”

方如今凝眉沉思。

種種跡象表明,王令朝被滅口,要麼是兇手早就計劃好了的,要麼就是兇手作案一貫的謹慎,從來不會在現場留下痕跡。

他看向死者脖頸處的兩處勒痕,問郭華旻:“你剛才說沒法分辨這兩處勒痕,是怎麼回事?”

隔行如隔山,這方面他真是不太明白,還得請教專業的人。

郭華旻蹲在屍體前,將黑框眼鏡向上推了推,說道:“縊死吊死)與勒死都是機械性窒息的一種,屬於壓迫頸部所致的窒息類。但兩者致死的原因是有定義層面的區分的。”

“縊死是由重力作用壓迫頸部造成窒息而導致的死亡,而勒死則是因除重力外之力量壓迫頸部造成窒息而致死亡,因此,縊溝多在舌骨與甲狀軟骨之間,而勒溝多在甲狀軟骨或其下方。”

“你們看上面的這道索溝,就是繩子在死者脖頸間造成的痕跡,這更加符合後者的特徵。但我奇怪的是,這裡會有兩道傷痕,而且隱隱有重疊的跡象。”

他繼續指著屍體上的勒痕道:“縊索造成的索溝與勒索造成的索溝,兩種的特點也是完全不同的。”

“縊索的索溝呈非閉鎖狀,有提空現象,著力部最深,向兩側逐漸變淺,索溝的上下緣與縊溝間隆起處有出血點,這條就很像,但是跟一般的縊索造成的索溝又並不是完全相同。”

“哪裡不同?”

“因為生前自縊的話。人活著的時候,血液是正常流動。所以自縊時,會伴有出血現象,且皮下出血量會很大。而死後懸屍,且沒有上述反應。”

方如今指著那道索溝道:“你的意思這裡皮下組織有輕微出血現象,生活反應並不明顯?”

聽到方如今說出“生活反應”這次詞時,郭華旻明顯愣了一下。

方如今示意他繼續說,郭華旻微微收攏心神,道:“不錯,根據我的判斷,這道索溝也不完全是死後懸屍造成的,死者被掛上去的時候應該還活著,但處於重度昏迷狀態。”

方如今立即再去檢視王令朝的兩隻手,他看的很仔細,但結果跟之前一樣,都沒有發現任何的外傷,甚至連破皮都沒有。

他想了想說:“死者處於昏迷狀態被懸在空中,但卻沒有任何的掙扎,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死亡的。兩條索溝位置非常接近,說明兇手做事非常的細緻,力求將他殺佈置成自縊的樣子,而且要做到完美。但是事實終究事超出了計劃之外,再怎麼精確,也不可能做到兩道索溝一模一樣,還是留下了破綻!”

郭華旻補充說:“可以這麼認為。勒索的索溝呈閉鎖環狀,深度均勻,結釦處有壓痕,勒溝多出血,顏色較深,也就是緊挨著的這一條。很有可能是死者先是被兇手勒得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