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叔就用眼睛狠狠地瞪他,意思是,你懂個屁!

總之,劉阿四喜歡的,老李叔肯定不贊成,兩人守在弄堂口擺攤擺了十幾年,拌嘴也拌了十幾年。

別看這樣,要是哪位有個頭疼腦熱的沒有出攤兒,另一位準保得火急火燎地去家裡探望,比親戚都勤快。

舒志誠脫下西裝,開始換長袍。

淡灰色的長袍穿在他的身上,再配上一副金絲眼鏡,更加襯托的儒雅氣質。

這是當時非常普遍的打扮,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將長袍穿出這樣文化人的氣質的。

舒志誠的身上本身就有一股濃濃的書卷氣,這也是十分吸引蔣婉的地方。

長袍是市民上最普通的樣式,沒有任何的標識,很容易買到。

他從衣架上摘下禮帽,戴在頭上,出了門。

今天並不是例行接頭的日子,而是去見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舒志誠是在十天前得知老段要來臨城的。

老段是他的入黨介紹人,是老段引領他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自從上海一別,兩人已經又整整三年沒有見過面了。

但舒志誠想到一個半小時之後就能看到老段那張滿是褶子的國字臉時,他整個人都感覺輕飄飄的。

地下工作者是孤獨的,工作環境是複雜且危機四伏的,時刻要保持警惕,和敵人以及周圍的環境鬥智鬥勇,容不得半點失誤。

每次和同志們在一起談談工作,暢想一下美好的未來,是舒志誠最開心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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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接頭的時候不會接觸,甚至不能說話,但是隻是一個不經意將的眼神,也是對彼此最大的鼓勵。

每個地下工作者又是不孤獨的,他的身邊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同志,每個人都在為了一個崇高的理想而不懈奮鬥著。

舒志誠想起當年和老段分別時的情景,老段說再次見面的時候,距離革命成功就又近了一大步。

舒志誠問老段以後革命勝利了,他想幹什麼。

老段就說他想繼續在工廠裡當鉗工,這麼多年的手藝不能白費了。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他就不是在為資本家打工了,而是為了一個嶄新的國家制造各種機器、零件。

能夠看到出自自己隻手的機器和零件用於國家建設的方方面面,是一件無比的欣慰和自豪的事。

舒志誠問他想不想再成個家,畢竟到了那個時候,他的年紀也不小了,有個知冷知熱的老闆兒在身邊照顧,更加妥帖些。

老段說,到了那個時候,他也就不想再麻煩別人了,自己有手藝,餓不著。

舒志誠沉默了,沒說話。

老段一直在上海搞工人運動,妻子既是他的伴侶,也是戰友。

一雙兒女在不到二十歲的時候,也跟隨父母一起走上了革命道路。

然而,九年前的白色恐怖,讓他失去了這三個至親。

由於外出執行任務,老段倖免於難。

自此之後,老段都是孑然一身。

有一次他曾經對舒志誠說,過去的都過去了,死了的親人再也活不過來了,自己這個活著的人只能是爭分奪秒地為組織多做一些事情,這也是逝去的親人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