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冊封 她是貴妃娘娘了!

“陛下, 請三思啊!”

滿朝文武無不駭然變色,誰能想到陛下竟要冊封令儀郡主為貴妃?那可是曾經名正言順的天家公主,是陛下親口昭告天下認下的女兒啊!

老禦史渾身發抖, 花白鬍須不住顫動,眼前一陣陣發黑。這些年陛下勵精圖治, 好不容易將弒兄奪位的惡名漸漸洗去,如今竟要自毀名聲?

“陛下!”禮部尚書撲通跪地,額頭重重叩在金磚上, “令儀郡主曾為公主之尊,豈可再入後宮?此乃違背倫常之舉啊!”

越來越多的朝臣出列勸諫, 整個金鑾殿頓時沸騰起來。

龍椅上的天子卻只是冷冷掃過眾人,修長的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擊。

“朕意已決。”短短四字, 擲地有聲。

群臣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那位始終沉默的儲君。若令儀郡主成為貴妃,受到最大沖擊的可就是這位太子殿下了,太子要如何接受自己疼愛的妹妹成為自己的庶母?

就在此時,太子忽然出列。年輕的儲君神色平靜,聲音清朗:“兒臣以為,令儀既已除籍,如今不過是尋常貴女。父皇若有意,納妃亦無不可。”

滿朝嘩然。幾位老臣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子微微抬眼,深邃的目光與長子相接。太子坦然迎視, 彷彿早已忘卻當日跪在宣政殿,求請父皇成全的那段往事。

淮陰侯適時出列:“令儀郡主蕙質蘭心,確是難得的佳人。臣恭賀陛下喜得良緣。”

眾臣瞪向他,淮陰侯這一出, 和當年他母親嘉陽大長公主公開擁立陛下上位的舉動何其相似!他這一句,便已表明宗室對此的態度。

天子唇角微揚:“姜家於皇室有恩,如今只剩這一脈孤女。朕若不顧,豈非忘恩負義?眾卿這般阻攔,莫非是要朕做那薄情寡恩之人?”

老禦史漲紅的臉突然僵住,喉頭滾動幾下卻說不出話來。姜家滿門忠烈,收養公主撫育成人,這份恩情確實無可指摘。若是沒有先前錯認公主那樁荒唐事,此刻他定要第一個站出來稱頌陛下仁德。

可偏偏……老禦史眼前又浮現陛下曾在朝堂上誇贊令儀郡主的場景。那時陛下眉目慈愛,一口一個“朕的女兒如何孝順貼心”,如今卻要納其為妃?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笏板,指節都泛了白。

“欽天監。”天子不容置疑的聲音在大殿回蕩。

監正渾身一顫,在眾臣刀子般的目光中戰戰兢兢出列。他額上冷汗涔涔,卻分明感受到上方投來的視線更為淩厲。兩相權衡之下,他撲通跪地:“臣……臣這就去擇選吉日!”連聲音都嚇得變了調。

禮部尚書在心底暗罵一聲“諂媚小人”卻聽天子又道:“冊封典禮交由禮部操辦,一切儀制……”天子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按皇後規格來。”

“陛下!”禮部尚書猛地抬頭,卻在觸及天子眼神的瞬間如墜冰窟。那雙狹長的鳳眸裡哪還有半分溫度?分明是當年血洗宮闈時的森然殺意。

他這才驚覺,這些年陛下的溫和寬容,竟讓他們都忘了這位主上是如何踩著屍山血海登上龍椅的。老尚書頹然垂首,喉頭發苦:“臣……遵旨。”

滿朝文武鴉雀無聲。方才還慷慨激昂的老臣們此刻都低眉順眼,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金鑾殿上靜得可怕,只有天子指尖輕叩龍椅的聲響,一聲聲像是敲在眾人心上。

聖旨傳入後宮時,頓時激起一片嘩然。

陛下竟要立貴妃了?滿宮嬪妃無不驚詫——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入得了這些年愈發清心寡慾的陛下的眼?

待聽聞是令儀郡主,眾人先是愕然,繼而恍然:若是她,倒也不足為奇了。

細想起來,這事早有端倪。眾妃親眼目睹陛下對這位郡主的寵愛,天底下哪有父親日日與女兒同食同寢的?何況還是真正沒有血緣的假父女如今這道聖旨,不過是把眾人心照不宣的事擺到明面上罷了。

比起前朝那些迂腐老臣的激烈反對,後宮嬪妃們反倒適應得很快。惆悵雖有,嫉恨卻少——橫豎這一年過來陛下眼裡也只有令儀一人,她們早習慣了這般處境。

“娶令儀也好。”不知是誰先開了口,“那孩子是我們看著進宮的,性子溫婉,縱使當了貴妃,想必也不會為難我們。”

至於爭寵?嬪妃們相視苦笑。自打令儀入宮,陛下何曾正眼瞧過旁人?如今她做公主、郡主還是貴妃,對她們而言,又有什麼分別?

難以接受的,也僅有那曾經與令儀郡主有過過節的寥寥幾人。

“陛下竟要納她為妃?”楊婕妤面色鐵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不是陛下的女兒嗎?這般悖逆人倫,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剛從嘉陽大長公主府回宮的四公主嘉柔聽到訊息,怔怔地站在原地。她想起前些日子父皇終於鬆口允她回宮時眼中的欣慰,又想起那道將她逐出宮門的聖旨——都是為了令儀姐姐。

“父皇要娶令儀姐姐了?”小姑娘喃喃自語,稚嫩的臉上浮現出與年齡不符的複雜神色。她忽然想起大長公主說過的話:“你父皇待令儀,從來就不是尋常父女之情。”

楊婕妤突然蹲下身,將女兒緊緊摟在懷中啜泣:“陛下納了令儀為貴妃,我們母女可怎麼辦啊?”淚水打濕了嘉柔的衣襟,“若是她再誕下皇子……”

“母妃,”嘉柔輕輕拍著母親的背,聲音卻異常平靜,“令儀姐姐性情良善,不會為難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