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人做嚮導,把伯爵請過來,正好我們今晚有足夠的獵物,好好招待所有客人吧。”

艾格隆此言一出,也代表著整個“御狀”事件進入到了正式的處理當中。

對於陛下的態度,酒館老闆通薩爾喜憂參半。

喜的是計劃順利進行,透過告御狀這一招,鄉民們與蒙柯奈伯爵的矛盾被送到了檯面上,再也不用怕伯爵本人的權勢、或者當地的官吏們;

憂的是皇帝陛下好像並沒有勃然大怒,反倒是以一種事不關己的冷靜態度來處理此事,這就讓他最大的殺手鐧失去了預想中的作用。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

於是他表面上不動聲色,恭恭敬敬地向陛下行禮致敬,表示對他的絕對服從。

接著,衛兵們簇擁著皇帝皇后夫婦,以及這些告御狀的鄉民們一起回到了獵場中心的皇家別墅當中。

在來到這裡的一路上,艾格隆夫婦經常大宴賓客,今天雖然是意外突發事件,但是對隨從人員們來說,也並非什麼難事,無非是臨時加開一場宴會而已;況且艾格隆今天打獵收穫頗豐,又為今天的宴會增添了不少新鮮的食材。

當然,在與此同時,艾格隆也派出了使者,以鄉民作為嚮導,前去那位蒙柯奈伯爵,轉達陛下不可拒絕的“邀請”。

回到宅邸之後,廚師們熱火朝天地準備幾十人份的餐點,而艾格隆夫婦則在餐桌邊,和今天突如其來的客人們聊著天。

突然成為皇帝夫婦的座上賓,鄉民們自然大為緊張,不過這一路上艾格隆和特蕾莎對此已經有了十分充足的應對經驗,所以倒也沒有讓氣氛冷場。而他們和藹可親的態度,也讓這些鄉民們大為傾倒,心想兩位陛下果然如同傳聞一樣可敬。

“陛下,人已經被帶來了。”就在宴會即將正式開始的時候,安德烈走了進來,附耳在艾格隆身邊回報。

於是,艾格隆向身邊的特蕾莎使了一個眼色,接著自己起身離席,而特蕾莎也心領神會,留在餐廳繼續和鄉民們聊著天。

很快,艾格隆就來到了客廳旁邊的一個小房間裡,接著,衛兵們將一箇中年人“請”了進來。

坐在椅子上的艾格隆,稍稍打量了一下自己這位貴客。

這是一個大概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身形瘦削,雖然穿著一身便裝,但是收拾得頗為整潔,能夠看得出來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他面色白淨,但是又能夠找到一些飽經滄桑的皺紋。

從他身上,看不出多少為非作歹的兇暴,倒是有一種已經被時局變幻折騰到無力抵抗的疲倦感。

“您就是蒙柯奈伯爵?”艾格隆帶著疑惑問。

“我就是,至少在本省範圍內,再沒有第二個蒙柯奈伯爵了,陛下。”中年人露出了無奈的笑容,然後躬身對艾格隆行禮,“雖然被捲入到了不幸的事件,我十分榮幸能夠得到您的召見,陛下。”

雖然從對方的眼中看不出多少真正的尊敬,但是至少對方的禮節毫無問題,所以艾格隆也沒有表現出過於嚴厲的樣子來。

在接見對方之前,艾格隆已經讓人打聽了一下這位被人舉報的伯爵到底是何許人也,所以也稍稍地瞭解了一下他的情況。

伯爵是當地的一個世襲貴族,祖上家業挺大,在凡爾賽也算得上有頭有臉;不過到了大革命時期,和王室一樣,整個家族承受了滅頂之災,大部分家族成員因為各種動亂而幾乎團滅,只有他父親帶著當時年幼的他流亡出國。

接下來接近30年時間裡,他經歷了親人去世等等磨難,但也正常地長大成人。

不過,因為過去的經歷,他變成了一個堅定的保王主義者,哪怕拿破崙皇帝釋出了允許舊貴族回國的法令他也不為所動,寧可忍受流亡的清貧也繼續支援王家。

到了1815年之後,他的政治堅定立場得到了豐厚的回報,隨著波旁王室的復辟,他返回到了法國,並且利用自己的貴族血統,得到了王家的青睞,步入了仕途。

不過,也許是不善於從政的緣故,在巴黎官場混跡了幾年之後,他還是鬱郁不得志,於是在十年前就已經告別巴黎官場,返回到了自己的故鄉,似乎打算過隱居生活。

正因為他多年前就已經告別了巴黎,所以雖然他是舊貴族,但是卻沒有被塔列朗親王等人列入到清洗名單當中,而是任由他享受自己平凡的鄉村隱居生活。

而伯爵雖然沒有被波旁王室重用,但是似乎對波拿巴家族也非常不感冒,從未參加過任何支援帝國的政治活動,在艾格隆登基之後,他也沒有對新的統治者表達過任何恭順的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