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是一條被改變了的世界線,很多人的生命軌跡會因為他而改變,他希望奧托也會成為被改變的人,能夠在這個新生的國家當中站穩腳跟,成為一位被人民敬重和懷念的國王。

無疑,奧托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但是欲戴王冠必受其重,既然已經成為了國王那就必須承擔國王的義務,他推脫不開的,艾格隆也不會允許他推開。

現在,奧托可能渾然不覺,但艾格隆自己知道,自己將會偷偷離開巴爾幹,去進行最重要的那場賭局了,也不知道兩個人下次見面是何時,但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今後也會留一點注意力放在這個遙遠的歐洲邊陲小國上,讓這位自己挑選的國王能夠成為一位合格的君主,不要丟了自己的臉。

在愉快而又略微傷感的氣氛當中,兩個人告別了,接著他們帶領著各自的隨從,浩浩蕩蕩地踏上了返回首都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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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艾格隆和奧托國王依依惜別、踏上返程的歸途的時候,留在約阿尼納城的特蕾莎也收到了一份期盼已久的信件,她的父親卡爾大公和母親的回信,被使者送過來了。

有道是家書抵萬金,對於已經和家人們分別了這麼久的特蕾莎來說,免不了會對他們牽腸掛肚。

她迫不及待地拿過了信件,然而在拆開之前心跳卻莫名加速,多了幾分緊張不安。

她之前在信中向父母提出了想要回國探親的想法,而很明顯,這封信就是決定這個想法能不能成真的判決書了。

無論是從感情角度,還是從陰謀功利的角度,她都太渴望自己得到一個積極的答覆了,可是正因為如此,她心裡才會忐忑不安。

她定了定神,拋下了各種雜念,然後顫抖著手開啟了信封,拿出了裡面的信件。

看開頭那剛健有力的筆跡,特蕾莎立刻就認出了這是父親的手書,她聚精會神地看了下去。

“特蕾莎,你之前的信件我已經收到了,老實說,我對其中軟弱的態度非常不滿意。你雖然名義上並非是那個國家的君主,但實際上你已經是它的締造者和統治者了,你對它負有義務,所以怎能以如此蔑視的筆調來形容你自己的國土和人民呢?

這片土地上,你的人民世世代代地居住著,他們能夠活下去並且繁衍後代,而你,享有著那裡最高等級的尊榮,卻說自己難以忍受惡劣的氣候和生活條件……這是何等可恥的軟弱?

我知道你還很年輕,之前也沒有接受過應有的訓練,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困難,這些都情有可原,但是這都不是軟弱的理由,你肩負的責任重大,決不應該允許自己害怕困難,更別說退縮了——我的女兒,從小受我教導的女兒,不應該是一個如此軟弱的人。

事到如今,我不想對你過去的所作所為多說什麼,那些都已經是過眼雲煙,現在的你必須適應自己的角色,設身處地為你的家庭、你的子民著想,你執拗地選擇走上了這條路,那麼你就必須拿出自己最大的勇氣走下去,你不能讓自己成為一個笑話,更不能讓你可憐的父母所做出的犧牲變成笑話。

孩子,你眼看就要成為母親了,成長起來吧!雖然你今後將以波拿巴家族而不是哈布斯堡家族的立場行事,但是我仍舊希望你能夠和過去一樣溫柔和堅強。

對於你提出的請求,考慮到你畢竟是初為人母,我可以予以通融,但是我不希望以後再從你身上看到這樣的軟弱了,哪怕一刻也不行!特蕾莎,你曾是我們的驕傲,雖然你用自己的執拗和任性刺傷了我們太多次,我希望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還有很多話想要訓斥你,不過如果寫滿的話就太麻煩了,等見面再說吧。

——你可悲的父親。”

“爸爸……”看完之後,特蕾莎突然鼻子一酸,眼角流出了淚水。

她並不是因為父親的嚴厲訓斥而傷心落淚,而是因為父親的深情而感動落淚。

父親雖然貌似措辭嚴厲,說了一大堆教訓她的話,但是最後卻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接下來,他肯定又要為此勞心傷神了。

雖然現在她看不到父親的樣子,但是她能夠想象得到父親寫這封信時的神情——既有對女兒軟弱的惱怒,又有割捨不下的無奈,更有著想要見到闊別已久的女兒的期待。

最後那些話說得如此扭扭捏捏,真不愧是父親啊……特蕾莎一邊露出了笑容,一邊淚水更是流淌不止。

等她稍微定了定神之後,她又拿起了另外一頁信紙,而從上面娟秀的筆記來看,那一定是媽媽的手書。

這封信倒是相當簡短:

“我的女兒,別去管你父親那堆廢話,他哪裡懂我們生兒育女的辛苦呢?每一次生育都是酷刑,痛苦與喜悅糾纏的酷刑!正因為如此我才如此珍惜你們這些孩子們,因為你們是我用痛苦和鮮血從上帝那裡置換過來的禮物,你們就是我生活的意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