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不能稱為娟秀,但勝在公正,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最後的結餘,也跟柳媽媽昨日給她的銀兩數量一致。

霜葉做事認真仔細,鋪子打理地也井井有條,蘇玉錦看完之後,滿意地直點頭,「不錯。」

片刻後又「咦」了一聲,「從前到是不記得,你會寫字?」

霜葉是農家人,家中長姐,實在揭不開鍋才主動站了出來要賣掉自己換家中的一條生路。

既是這樣的人家,霜葉大約是不認字才對,且她剛霜葉買回來時,也不記得霜葉是會寫字的。

要仔細說起來,從前蘇記也是沒有做過賬的,因為霜葉記性好,做事又仔細,蘇玉錦也放心的很,就不想再給她們加重負擔。

霜葉的臉先是紅了紅,接著道,「是姑娘跟二爺出門後,婢子學的,認得字不多,頂多就是記個賬。婢子學會了字和簡單記賬的方法,覺得咱們蘇記雖說不大,可凡事也得有點規矩,像模像樣一些,若是什麼時候記不起來這錢上的事兒了,有帳在這兒擺著

,也免得來回扯皮,對姑娘好,對婢子們也好。」

免得到時候都互相往後退,雖不計較錢上面的事兒,但心裡頭都有些彆扭,反而容易積怨。

見霜葉考慮的這般妥當,蘇玉錦連連點頭,「是這麼回事,難為你想的這般周全,說起來,你這字是跟學的?」

初學者學字最是麻煩,需得人十分耐心地來教才行,尤其霜葉還是成人,學習能力反而比不得年幼的孩童,會學的更加困難一些。

見蘇玉錦這般問,霜葉的臉更紅了一些,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雪絨等人則是咯咯直笑,鬧得蘇玉錦有些莫名其妙,「這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只是霜葉姐姐總是下午忙完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又是喜上眉梢的,知道的知道霜葉姐姐是去學字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撿到了金元寶呢。」

看金桂說的擠眉弄眼,蘇玉錦頓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霜葉今年已經十五歲,以這裡的婚嫁禮俗來說,十五六歲正是議親之時,霜葉從前是家中長女,比同齡人顯得早熟一些,有這些心思也是尋常事。

蘇玉錦抿嘴直笑,「是哪裡的人,人可妥當,若得了機會,領來給我瞧一瞧?」

「姑娘別打趣婢子了,沒有的事情。」霜葉忙辯解,「婢子是姑娘的人,往後必定是要等著姑娘定的。」

「先前便說過,你們是我買來的,卻主要只幫著我做生意,不似旁的那些高門大院的考慮的多,不單單是你這兒,你們誰若是有兩情相悅的,領來給我瞧一瞧,若是合適,我便給你們做主,那我這裡做了孃家,我給你們風風光光地辦嫁妝。」

都是盡心盡力地做活之人,在這件事情上,蘇玉錦也不願苛待她們。

蘇玉錦打趣起來,「不過有一樣我可提前給你們說清楚了,這成了婚後,可還是得在蘇記做活的,可不能嫁了人便被旁人拐跑了去,那我可是不依的。」

「別說被人拐跑了,就算姑娘攆我們,我們也是不肯走的。」霜葉見蘇玉錦話說到這個份上,便也少了幾分羞澀,「也不是婢子不願意跟姑娘說,只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兒,婢子也不想多嘴多舌的,免得引了事端,等往後當真是個喜事,到時候再跟姑娘好好說。」

他雖然話語中有暗示,但這種事到底是需要開誠佈公來說的。

斷沒有藏著掖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