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這位是亞伯拉罕公爵,伯特利卿,這是阿蒙,時之天使,造物主的幼子。」

透特自然而然地為雙方做起了介紹,儘管憑天使之王級的靈性直覺,阿蒙和伯特利不會不清楚彼此是相鄰途徑的頂端存在,但社交場合總需要額外的語言作為點綴。

「很高興見到您。」

阿蒙露出得體的笑容,「您的瞳色和您的叔祖父很像——難不成藍眼睛是亞伯拉罕家族的什麼優良傳統?」

「您真幽默。」

伯特利很快反映過來祂說的是哪件事,也微微一笑,「當我還是個旅行家的時候就聽聞過您的事蹟了,很榮幸得見您的真容。」

接下來就是司空見慣的社交環節,像任何一個熱情好客的主人一樣,伯特利關切地詢問宴會上的酒水和食物是否合阿蒙的口味,然後祂們又從侍者的銀托盤裡拿過酒杯,禮節性地為這個美好的夜晚乾杯。

清脆的碰杯聲就像某種訊號,剛才還在觀望的一位位天使,一個個家族的領頭人紛紛舉杯前來,阿蒙也遊刃有餘地回應著連線不斷的寒暄,恭維和試探,嘴角始終噙著一絲輕鬆愉悅的微笑——雖然不清楚祂內心有沒有在對誰翻白眼,但表面功夫肯定能打滿分。

「看吶,那位就是真實造物主的兒子,傳說中的時之天使……」

「噢,祂可真是既優雅又神秘……」

「那位殿下看上去可真年輕,和亞伯拉罕殿下站一塊簡直就像個孩子。」

「呵呵,看上去是這樣沒錯,但真要論起來應該是時天使殿下更年長一些……」

「說起來我祖傳的典籍上寫著,阿蒙殿下應該還有一位兄長。」

「真的嗎?還有這回事!」

天使們前去交涉的時候,他們的家眷也沒閒著,一邊談論著上個紀元神秘縹緲的傳說,一邊懷著興奮又緊張的心情朝大人物那邊投去一瞥又一瞥,氣氛肉眼可見地熱切起來,而在梅迪奇蒞臨現場的時候,這種熱切又上浮了一個層次——迷醉的驚呼從女士們,也從幾位男士的口中發出,讓人想起萬物繁衍的春天,緊接著她們提著芙蓉花般層層疊疊的裙襬朝梅迪奇簇擁去,爭先恐後地問安,邀舞,自薦枕蓆——梅迪奇在這方面一貫放得開,從祂床上滾過的男人和女人,曾經的男人和曾經的女人多如牛毛,而祂的露水情人大都是懷著中彩票的心情跟祂歡好的。

在一眾羨慕又嫉妒的目光中,今晚的中彩者誕生了——一個查拉圖家的無麵人少年和一個棗紅色頭髮的陰謀家姑娘。

透特遙遙地瞧見這左擁右抱的景象,因為覺得那姑娘有點眼熟多看了兩眼,最後想起在「戰爭之紅」軍團的駐地裡和對方有一面之緣。

不,等等。

三個人……三個人?!

那梅迪奇是在上面還是在下面?呃,或者說夾在中間?….

掌心傳來的瘙癢嚇了透特一跳,也打斷了開始往***方向發展的揣測,祂忍住了面部的抽動,快速抓住了那兩根試圖讓祂癢得笑出聲來的手指,努力醞釀出一個嚴肅的表情。

「這麼多人看著,別鬧。」

「可是我無聊。」

搗蛋鬼理不直氣壯地說,繼亞伯拉罕之後,阿蒙又和奧古斯都,特倫索斯特,以及血月女王奧爾尼婭打了交道。

透特嘆了口氣,「可才過了半個小時啊,而且你自己數數才見了多少個天使?」

阿蒙不滿地撇了下嘴,「可他們說的話都千篇一律,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一位戴著誇張帽子的伯爵朝祂們走了過來,可走到半路卻突然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接著他調轉了方向,去餐桌上取了一塊腰子派。

另外幾位想混個臉熟的貴族也是如此,前來搭話的念頭都被空虛的飢餓感所取代——這飢餓感來自一位喉頭滾動的男僕,經偷盜者之手轉移到他們腹中。

「好吧,那你想怎樣呢?」

「不怎麼樣,就是想來點音樂洗洗灌滿客套話的耳朵。」

一陣光彩從單片眼鏡上閃過,輕快的音樂聲迴盪在宴廳內,讓人想起在森林裡蹦跳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