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二八 玄陰兇陣，妙法破陣

凰冰璃微微喘息著，臉色蒼白疲累，眼裡出現一絲迷惑，隱隱記得自己正與那紅髮老祖交手，然後中了那老怪施展出來那個“輪迴百轉”怪異法術，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眼下卻再也沒有那個老魔頭的氣息了。

莫非是林辰出手驚退了那個紅髮老怪？

凰冰璃秀眉輕蹙，心中淡淡想著，忽見眼前男子怔怔望著她，眸光似乎有些異樣，正要問及緣故，就在這時，忽聽下面再次傳來一聲巨大的痛苦嘶鳴。眾人心中一驚，紛紛看去，只見那隻上古奇鳥風鷙困在那個玄陰兇陣裡不甘束手待擒，拼命掙扎著，而它跟前，莫乘雲口中唸唸有詞，似乎在施著咒，在靈力催動之下，法陣之力愈強，陣陣烏光從那旗面冒出，連線一片，化成一個巨大的幽暗光幕，將風鷙死死困住。

被激怒的風鷙幾乎陷入了瘋狂之狀，在四周狂風不斷呼嘯而起的同時，這隻上古奇鳥通體泛起了青光，撲翅伸爪，一次又一次地撞向了那片困著它的巨大光幕，只奈何那玄陰聚獸之陣法，陰狠奇毒，專噬生魂精魄，對風鷙這些靈力強橫的上古異獸，無疑更是它們的命中剋星，一旦其沾上那黑煞穢氣，便如遇上跗骨之俎，難以脫困。而且此消彼長之下，風鷙更無論如何也衝不出去，反而被那法陣神秘之力震回，巨大沖擊反震之下，風鷙那原本光鮮美麗的一身玄青色羽毛，早已脫落無數，樣子看著更頹敗，哪裡再有先前那振翅垂天不可一世的威勢。

末了，似乎知道無能為力，風鷙一聲哀鳴，停在法陣光幕之中，終於不再掙扎，感受到身上靈力漸漸流失殆盡，自知接下來再也難逃為人所馭的命運，這隻通靈奇鳥彷佛已經認命一般，不再動彈，只是緩緩的抬頭來，深深的，用空洞的眼眸，凝望頭頂遙遙無盡的青冥。

風，伴隨著急速掠過的雲氣，化作悽烈的狂嘯聲，在耳邊不停呼嘯，不知道有多少濤生濤滅，在腳下飄搖不絕。凰冰璃停在那陣陣呼嘯而過的風中，忽有所感，低頭看去。

四周所有的聲音，彷彿在一瞬間盡數遠去，她靜靜的看著那隻連羽翼都失去神采的奇獸。

那呆滯的凝眸，就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孤單無助地站在無人角落，幾分絕望，幾分淒涼，等候著最後時刻的降臨……

只是，那黯淡無光的獸瞳中，分明仍有一絲狂熱的不甘，在熊熊燃燒，如人世間最熾烈的火焰！

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你如此眷戀？

深深的眷戀！

……

莫乘雲眼見大功告成，一聲長笑，狂喜之下，甚至顧不上自身傷勢，加緊催動法咒，玄陰聚獸之闕慢慢收緊，便要把這頭奇獸納入陣中，可就在這時，這位昔日的百獸山莊太師叔忽覺一股寒氣直衝腦門，臉上神色瞬間大變！

茫茫雲海間，只見一道湛藍色的光芒，忽而再次閃爍，從狂風中迸發出來，照耀八方，滔滔氣勢之中，那一個白衣身影秀髮飛舞，正迎風飄來。

太初神劍兀自出鞘，幽幽如雪的淡藍神光，倒映在它清麗無方的主人容顏上，映亮了那淡淡不變的冷漠，以及一雙清澈而安靜的明眸。

“啊！”身後傳來小貂和白琦的驚呼。

林辰看著那一個白衣身影從旁擦肩飄過，散在風中的，還有那淡淡幽香，以及一縷鮮血的腥味，尚未來得及出聲，那一道美麗的身影便已化作這早已變了顏色的天幕間一道燦爛的光明，刺破周圍烏雲，俯天而落。

“轟！”

巨大的清嘯與大地的震顫如雷神怒吼一般，讓凡人驚懼，整座靈鷙山都彷彿在發抖，為天邊落下的那一道驚鴻而匍匐，莫乘雲大驚失色，與剩下來的那個長生殿老者同時抬頭，眼中露出愕然畏懼之色，忍不住驚呼：“天！這氣息，這是九霄神……！”

話聲剛出，那麼一刻兩人忽然覺得喉頭一緊，一股無形的壓力逼了過來，竟是一時不能呼吸，連話頭也被撲面而來的勁風罡氣壓了回去，兩人心中大駭，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臉上表情風雲變幻，彷彿看到什麼平生最可怕之事。

“此人斬殺了老二，竟然還有餘力施展這無上劍訣，蜀山的後輩，難道都這般厲害麼？”長生殿那老者心中駭然想著，看到一旁的莫乘雲臉色發白竟似仍未回過神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怒喝道：“老四，還愣著幹什麼，不想死的話，便用你的旗陣來抵禦！那隻畜生如今強弩之末，先不要管了！”

說著，老者反手一揚，便見奇光一閃，一隻小小的銅鈴出現在他的手間，被他五指緊緊扣住，若不是那銅鈴流轉著淡淡幽光，幾乎看不出他手中有物。

莫乘雲在一聲大喝下如夢初醒，額頭上汗水淋淋而下，匆匆唸咒，催動著那一直困住風鷙的法陣，說起來，這套上古旗子異寶共有九九八十一面，在跟靈風老道交手時，他手上平時用作禦敵的九支玄陰聚獸已毀在老道那「三陽一煞劍」之下，剩下的七十二支旗則組成陣勢來困住風鷙，這法陣乃按照按七十二地煞變化之道所成之陣，詭異莫測，能困住風鷙這等法力通天的上古奇獸，不想也知非同小可，此刻被莫乘雲祭起，頓時便化作一片黑色光幕，把他們兩人籠罩其中，神秘的咒文，再一次從莫乘雲口中念出，同時雙手連連揮動，在他道力催持之下，餘下的七十二支旗子瞬間散開，幽光連成一片，玄陰聚獸法陣再次發動，滾滾穢氣龍捲而上。

而此刻，雲天外，劍嘯飄揚，如飛而馳，隱隱夾著一縷純白之色，如一顆劃過天際的淡藍流星，從高空破空而來，還未至勢已盛，山丘樹林為之動搖，齊齊向那兩旁傾倒而去，那劍意如驚雷烈閃，竟已是銳不可當。不過片刻之間，那清嘯之聲已如風雷之音，蓋過了一切聲音，越近地面，山上那堅硬的石壁上已經開始龜裂，似乎承受不了那一股無比剛烈的劍意都開始崩壞。

凰冰璃這馭劍速度何等之快，只轉眼間便衝落到莫乘雲亮人頭頂，乍見得那兇邪法陣朝她迎來，凰冰璃冷哼一聲，毫無懼色，亦無退縮之意，只素手一抖，太初神劍錚錚顫響，湛藍奇光亮如跳動的雷焰，自劍尖之處而上燃燒起來，從下翻騰而上，形成一個光圈，將她牢牢護住，直衝入陣中，下一刻，令人驚駭的是，那玄陰法陣中陰戾穢氣翻湧不止，遇到這一人一劍，卻無聲分開，竟不能侵入那光圈半分。

莫乘雲見狀眼中頓時大駭，怪叫一聲，手上咒訣連連打出，玄陰聚獸陣在他靈力催動之下，黑氣翻湧，七十二支旗子幽光相連，似兇猛無匹張牙舞爪的一隻黑龍，團團繞著凰冰璃盤旋收縮，張開猙獰巨口擇人而噬，然而一旦欺身近到她身前護體罡圈，登時便像是被一堵無形氣牆堵住一般，始終隔絕在三尺之外，再也無法寸進。凰冰璃蒼白著臉色，強壓下體內洶湧而上的血氣，一陣清叱響起，手中湛藍神劍掠起一道道殘影流連的玄冰光輝，對著那四周那些玄陰聚獸旗劈斬了過去，赫然是蜀山冰月峰的玄妙劍訣「玄霜妙華真訣」！

這短短一瞬間變化奇快，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便見凰冰璃闖入陣中，舞劍斬出無數冰華，只須臾之間，對方那詭異法陣竟忽而凝固了一般，只見的那一面面玄陰聚獸旗上，慢慢覆上了一層霜雪，隨後隨著冰花劍光越盛越多，在眾人駭然眼中，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冰封起來，然後紛紛掉落。

這般以劍訣破陣之法，實在精妙無匹，遠處紫雲煙障上，小貂和白琦直看得目眩神迷，就連百獸山莊那位長老，也忍不住大叫一聲好，眼中異彩連連，彷彿也在感慨不已。

莫乘雲見的這女子以這般巧法便破了他苦修鑽研多年的手段，這一驚實在非同小可，眼看那淡藍仙劍已然如風般掠至斬了過來，已然不及退卻，危急之下也不顧其他，把手上從靈風老道手中奪來的三陽一煞仙劍匆匆往前一擋，以求抵住這氣勢凌烈的一劍。

“嗆啷！”

兩劍交接那一剎，地面瞬間龜裂出一個巨坑，莫乘雲只覺一股浩然劍氣直從那頭湧來，滔滔不絕，劍意似山，只一瞬間身子大震，體內血氣狂湧而上，直從七竅流出，也好在他自身道行高深，根基穩固，雖有傷在身，但三陽一煞劍亦非凡物，抵住了太初的那一瞬間，他便已借力倒縱退去。

凰冰璃一劍斬出，面無表情，指尖青光流轉，御劍訣彈指再起，只是眼光流轉間，目光不經意落到那隻上古奇鳥身上，卻見風鷙也正向她望來，一雙巨大鳥眸裡默默凝視著她，似乎有些異樣光芒流動，口中隱隱似還發出低鳴，卻不知道它此刻心裡在想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