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做紅塵路上一顆石子,

莫愁湖,風寒輕攏煙霧,

長亭路,目斷不知歸途。

碎香,凝寒露,心仍執著

苦海,不回頭,只修來生。

……”

隨著木舫漸漸靠近渡頭,眾人也看清了這放歌之人,竟是一個峨冠青衫的清秀書生,他負著雙手,立於舟頭之上,在風雨中衣訣飄飄,渾身上下都是說不出的出塵飄逸。

“小生悟痴,見過各位施主,請諸位上船。”

書生看著眾人,微笑說道,他的聲音非常柔和動聽,充滿了知性溫和之感,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仙嶠派靈浮子,陳青秋,酈長卿三人見到這個書生,似乎並不陌生,微一點頭,便踏上了木舫之上,身後一眾弟子見狀,紛紛抱拳見禮,也隨之上船。

林辰走在最後面,上了船後,看著舟頭上這個書生,目光閃爍,遲疑了一下,上前道:“閣下可是梵音寺的人?”

書生搖頭笑道:“小生不過一擺渡人罷。”

說著,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木舫緩緩起動,往對岸劃去,似乎那位陳師叔的話見效了,仙嶠派的弟子們一路顯得倒也安靜,儘管對這書生有著幾分驚異,想不通這梵音寺的接引人,為何不是個和尚,卻是沒有人敢發問,但注意力卻是不時落到舟頭上那兩個人身上。

“施主可有什麼疑惑之處,不妨直說。”那書生看到林辰欲言又止,微笑道。

林辰輕輕搖頭,凝視著他,笑道:“沒什麼,只是聽到閣下歌聲,想起了羅陽城裡那個白馬寺典故。”

書生微微一笑,道:“小生正是那個只信緣不信佛的人,百年歸土,魂魄不散,成為一方孤魂,得蒙燃難大師點化,成為佛鬼,終日在苦海上擺渡。”

林辰看著他,注視良久,書生坦然而對,微笑不改,許久,林辰笑了笑,不再說話。

仙嶠派那群弟子可不知什麼白馬寺典故,只聽得一頭霧水,但聽得書生這話,都是心中凜然,燃難大師可是梵音寺主持方丈燃苦大師的師弟,乃佛門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師之一,世間無人不曉,但更讓他們驚異的是,這個看上去甚是不凡的書生,竟是什麼佛鬼,顧名思義,只是這鬼魂也能修佛,這等匪夷所思之事,還是第一次聽到,心中對那位從未見過的佛門高僧更是敬畏。

‘咚……咚……咚……’

悠揚鐘聲,又一次幽幽傳了過來,茫然之間,眾人忽聽書生再次歌曰:

“倚一笠煙雨,

靜候天光破雲。

聆三千梵音,

也號如是我聞。”

他的聲音,也如那暮鼓晨鐘一般,低低沉沉,輕輕飄蕩,讓人心安平靜,彷彿幽幽歲月,盡在心中,悄然而過。

不知不覺,眾人竟是聽得痴了,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群山低嘯,嫋嫋梵音,只在耳邊,古剎佛塔,雄峙殿宇,盡在前方。

“小生就送到這裡,諸位自行上山吧。”待眾人都下了船,書生笑了笑,微一作揖,木舫再次啟行,轉眼間便消失在茫茫煙波之中。

隱隱的,遠遠的,能聽到幽幽古歌,再次飄蕩在天水之間。

“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為參悟,只為尋你的一絲氣息。”

“那一月,我轉過所有經輪,不為超度,只為觸控你的指紋。”

“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朝佛,只為貼著了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萬大山,不為修來世,只為路中能與你相遇。”

天地之間忽然安靜下來,只有這個悠長歌聲在輕輕的迴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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