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所有的人,被魁梧男子這句話震的耳朵嗡嗡作響,幾乎都驚呆了。

白琦滿臉震驚,面色變幻不定,直到身邊小師妹掩住小嘴輕扯衣袖呼喚數聲才回過神來,但仍是有些不敢相信,或許是骨子裡的驕傲作怪,讓她不願去相信,這樣一個被她認為落魄且不自量力的男子,怎麼可能有如此駭人聽聞的道行?她是百獸山莊這一任掌門靈風道人的愛徒,乃這一代莊中年輕一輩的大師姐,自幼刻苦修行不敢有怠,一身修行早已邁進金丹大道,放眼整個玄門,這般年輕而有這樣的道行的弟子,她也算是年輕一輩中的後起之秀了,白琦也算見過幾分世面的人,先前長生殿那大漢身上釋放的靈壓,她便知那大漢的修為不在自己之下,剛才那狂烈的一拳,更讓她有些心悸,自問同樣情況下,面對那雙暴起的鐵拳,自己是難以攖其鋒芒的,那個瞬間,不忍看到那男子就此送命,她一直緊捏的法術幾乎就要脫手打出,卻沒想接下的事,竟是如此的讓人難以置信,直到此刻,她還是有些怔怔失神。

只是淡淡的一眼,便不戰而屈人,看得敵手一退再退,那淡然,那從容,就如揮手拂去身上的一點微塵,這看似荒誕的事情,竟發生在自己眼前。

那是何等高深的境界,實不是她所能想象的。

那一幕過後,白琦只目瞪口呆,望著那個挺拔的身影,心潮一陣起伏難平,同時又有些羞怒難明,這個男子有著此等駭人聽聞的修為,看去卻明明長著一張年輕的臉龐,要說他不是那些駐顏有術的前輩,白琦第一個不相信,只能怪自己眼界不夠,見識淺陋,不知高人在眼前。

林辰聽到那穿著獸衫男子的話,對上他那銳利而平靜的迫視,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那男子見狀,微微蹙眉,似對他的態度有所不悅,一股極為強大霸道的氣息,從他身上釋出,吹的他身上的衣衫獵獵作響,無形而可怕的力量,無聲無息間降臨四周。

只一瞬間,眾人臉上駭然,被那氣息一壓,遍體生寒,呼吸難至。

白琦蒼白著臉,拉著同樣面無血色小貂連連後退幾步,另一頭那三個不知哪個門派的人,亦是不由自主站了起來,被這股可怖的氣勢壓得幾乎迫到牆邊。

客棧內外,方圓千丈之內,一片慌亂,那些原本鬧著笑著的人們,忽然捂著雙耳,臉色蒼白跪倒地上,驚恐不能自如。

林辰站在原地上,站在這股懾人氣息之下,站在那個強大的男子面前,與他對視,神情平靜自若,依舊沉默不語,彷彿絲毫不受影響。

半晌過後,那男子臉上忽然浮起了一絲笑容,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下,他這一笑,立刻就把在場森寒到極點的氣氛緩解了許多,原本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壓抑擴張的無形壓力,隨著他的一笑,也開始慢慢退卻。

“中土果然能人輩出,沒想這次出來,還能見識到你這樣的人物,也算不枉此行。”那眉濃劍挑,身形魁梧的男子,瞳孔微微收縮,聲音忽然變得有些低沉,彷彿剛才那一陣對峙根本不存在一般,笑道:“長生殿,蒼,我的名字只有這個字,蒼天的蒼,穹蒼的蒼。”

好霸道的姓,好桀驁的名,林辰心中微微一凜,目光上下打量這人片刻,湧起的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面前這個男人,天生就是那種心雄萬夫,傲睨天下的人物。

林辰面上的微笑也漸漸消失,現出了一絲凝重之色,平靜道:“無門無派,林辰。”

蒼唸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張不拘言笑的冷峻臉龐,顯露出一絲認真之色,道:“我記住了,後會有期。”

這句話的語氣,說的很是鏗鏘有力,彷彿被這個人記住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然而聽到這句話的眾人,心底深處竟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理應如此的認同感。

蒼說完那句話,深深地看了林辰一眼,便轉身而去,大步離開了客棧。

那張背影,在殘陽下拖出一條極長的影子,顯得異樣的高大。

桀驁而顯眼

仇眥臉色蒼白,腳步踉蹌跟了上去,在走出客棧的時候,卻是忍不住回頭,心有餘悸,很是複雜地看了看林辰,目光又驚又恨,但更多的是畏懼,知道這個能讓少主記住的年輕男子,萬萬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人。可他心裡仍有些不甘,所以抬頭望向走在前頭的蒼,望著少主身上那件破舊染著重重陳年血跡的皮襖,猶豫了片刻,追了上去,追至他身後。

“少主,我不明白,為何就這樣放過他……”

蒼停下了腳步,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他既然沒有殺死你,我又沒有殺死他的把握,自然不會作這等無意義的事,你當然不明白,因為站在低處的人,永遠都看不到高處的風景,這就是差距,而差距,往往永遠都是差距。”

仇眥蒼白的臉色一陣變幻,嘴角張合,想說些什麼,但在蒼那鷹隼一般目光迫視下,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蒼抬眼看了遠處客棧大門一眼,目光重新落到仇眥臉上,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嗡鳴作響:“從來只有別人想殺我,又有誰知道,我對殺人沒有興趣。只是,我不願殺人,並不代表我不會殺人,回去告訴你背後的那些人,給我收起那些齷齪的心思,不要忘了,小鳶是誰的妹妹,她願不願回來當這個聖女,不是我這個大哥說了算,更不是你們這群人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