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經此一劫,梵音寺可謂是傷亡最重,整個小須彌山上下,看去氣氛顯得十分沉悶,人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悲痛之色。

時隔月餘,雲海佛場上也少了許多人的身影,上至蜀山、崑崙、冰嵐雲閣等幾大正宗,下至仙嶠派、青城劍派這些一流大派,除了門中個別高人仍留守在梵音寺上觀望,早已讓門下弟子打道歸故休養生息,偌大的雲海佛場上,也大多都是梵音寺的弟子都在這裡作日常佛家修行,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平時最香火鼎盛的大雄寶殿,如今看去卻是門庭冷落,除了某些修行高深的老一輩中人,幾乎沒有弟子敢靠近那裡,這事還得自那群從十萬大山披荊斬棘回來的人那天說起,那天過後,這座古老寶殿竟變得異常的陰冷,被一股透骨寒氣籠罩著,修行粗淺的人,才剛靠近大殿,被那寒氣一衝,竟幾乎連血液都為之凍僵,這等怪事,自是引起了無數人的側目,只是梵音寺一眾高僧,以及玄門那些前輩高人都對此語焉不詳,只是吩咐門下弟子不得靠近此地。

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秘密,不知哪個知情的好事者披露出來,這大雄寶殿的怪異之處,竟源自於一件奇異法寶,這個訊息一傳開去,自有無數人心懷異心,對這件忽然出現的法寶覬覦不已,羅浮佛門正宗,源遠流長,誰知道那是不是梵音寺什麼上古法寶忽然出世?

然而動心的人無數,但動手的人卻幾乎沒有多少個,原因無他,自許多自負實力強橫的人被梵音寺的高僧大師救出後,梵音寺索性關了大雄寶殿,並設下禁制,就沒有多少人再動什麼心思了。

要知道,那些被救出人中,不乏有修行高深宣告顯赫的人,但令人無不駭然的是,那些人甚至連那法寶模樣都看不清就被法寶那寒氣所懾,若非燃難大師這樣的高僧出手相救,只怕他們死了也不知什麼回事,而且這畢竟是梵音寺,那些動心的人也得掂量自己的實力,但儘管如此,梵音寺這佛家莊嚴之地中竟有如此兇戾之物,也實令無數人揣測不已。

而這一天天光初亮,雲海佛場上忽然一陣聳動,無數弟子頻頻把目光投向了那座古老大殿跟前,也委實他們驚異,那些平素在玄門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前輩高人,竟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在那裡,這也是時隔多日後,眾人第一次見到這些玄門高人匯聚一堂,像蜀山、崑崙這幾大正宗的首座宮主,除了浩劫之時能見到他們的身影,其他時候何時能見得這些大人物?

難不成又有什麼大事發生?不少人心下暗忖道。

一時之間,偌大的佛場上,竟一下子寂靜下來,所有弟子都側目而視,大氣也不敢出。

只見燃苦大師看了沉默的諸正道高人一眼,單掌豎起,一手轉動著念珠,默唸一聲佛號,緩緩走上前去,手掌印在緊閉的大門之上,但見一道金光從他掌間浮起,化做一朵蓮花綻放形狀,在白雲間飄蕩而上,籠罩著大殿的無形禁制,在梵音陣陣諸般莊嚴氣象中迎刃而解。

隨著一聲吱呀沉重而淒涼的聲響,自門戶上的轉子響起,大雄寶殿的紅木巨門緩緩開啟。

那一瞬間,眾人只覺一股凜厲寒風陡然從殿中衝了出來,首當其衝的諸如蜀山聶慕楓、凌楓道人這些人,被這股寒風一衝,以他們這等修行,竟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臉色微微一變,這佛門肅穆大殿,竟彷彿變作那九幽至寒之地一般。

“真不知那孽障落下的劍,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造化而成的。”聶慕楓冷哼一聲,凌楓道人報以苦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倒是崑崙清微道人幾人聽到聶慕楓這話,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什麼,神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便在這個時候,燃苦大師的聲音從殿中傳了出來,道:“諸位施主,進來吧!”

聶慕楓等人相視一眼,道袍一拂,大踏步走了進去。

大殿大門再一次發出吱呀的沉重巨響,重重合上。

整個天地,彷彿在那一刻也一併關在了門外。

雲海道場上,突然之間在此熱鬧了起來,無數人議論紛紛,翻來覆去大都不外乎那幾件眾人熱衷的事——

“不得了,你們有沒感受到那股詭異寒風,吹到我身上的那一剎那,我背後的寒毛幾乎都炸起了,就像被一隻兇獸盯著一般,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那肯定是那件法寶的氣息了,我還從來沒見過有法寶會那般詭異,要知道,大雄寶殿歷來是我宗香火鼎盛之地,那法寶散發的氣息竟能把大殿沖天佛氣覆蓋過去,也不知是怎樣的仙家至寶啊。”

“你們說師尊他們又在商議著什麼大事?希望別又是什麼災禍才好。”

……

大雄寶殿中,燃苦大師的身影慢慢穿行在殿廊上,在他走過的地方,那股透骨寒意似乎也淡了下去,兩側佇立著的兩行柱子上,那些熄滅的長明燈無聲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