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輕狂,何謂冷傲?

此刻燕驚塵給人的感覺,就如一朵獨自盛放在冰川之巔的白蓮,無塵無垢,透著巍巍入雲的參天氣魄,遺世獨立,傲視蒼茫。

眾人早已在那樣肅殺的氣勢下,驚得一片肅穆無聲,與一臉駭然的崑崙弟子有所不同的是,青雲道場上的蜀山弟子們,看向燕驚塵的目光,皆是前所未有的熾熱,尤其是忘塵峰的弟子們,一個個下意識的昂首挺立,臉色激動,一副恨不得大聲宣告他們是忘塵峰一脈的弟子一樣的模樣——即便他們身為燕驚塵的門人,即便世間流傳著無數這個蜀山第一人的傳奇事蹟,但這還是眾人第一次看到燕驚塵出手,甚至算不上出手,可這份修為,是何等的絕倫!

身為這個人的門下弟子,光是想想,就足以讓人心神振奮,熱血沸騰!

清微道人面無人色地站著,心中苦不堪言,哪裡還有先前的有恃無恐,看著眼前這個容顏保持在而立之年的青年男子,一想起方才那意念動間,自己肉身和元神沐浴在他威壓下,竟然支撐不到片刻,冷汗便不禁滾滾直下,若是受到旁人這等侮辱,他早已含怒出手,不死不休,可對著燕驚塵這般舉足輕重俯瞰蒼生的威壓,這般看似遙不可及的差距,他竟是震的一時不敢再妄動,更不敢多言,眾目睽睽之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要多難看便多難看。

就在此時,只聽一把剛毅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冒犯之處,還請前輩見諒。”

緊接著,一道飄逸的身影,擋在了清微道人的面前,眾人一怔。

慕容龍幽一臉堅毅,神色平靜如水,定定地站著那裡,面對著這一個威震天下的蜀山第一人,竟是看似沒有絲毫的畏懼。

洛雨菲臉色一白,她身旁的葉千帆亦是深深苦笑一聲,這個師叔身為崑崙瓊華宮這一代的首席大弟子,面對這等關乎宗門名譽之事,自是絕無迴避之理,可燕驚塵可是與洛宮主一樣的神人啊,威嚴豈是他們這些後輩所能衝撞的?

燕驚塵皺了皺眉,淡淡地看著眼前年輕人,也不說話,慕容龍幽在他的注視之下,臉色卻是漸漸蒼白起來。

他身為洛天衣的親傳弟子,自是聽師父提及過這位與他素有淵源的蜀山第一人。

放眼整個世間,能讓崑崙瓊華宮宮主視為至交與對手惺惺相惜的,或許也只有眼前這個白衣如雪,如同和整個天地融為一體,不分彼此的男子。

“你是他的弟子?”

半晌,燕驚塵移開了目光,忽然淡淡問道。

慕容龍幽強忍著那股懾人的壓力,深深呼吸一聲,道:“是。”

燕驚塵眼神中微起漣漪,彷彿在想著什麼,過得片刻,他忽的臉色一冷,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你們走吧。”

話語落下,漫天肅殺的凌壓,也如潮水一般退去。

崑崙一眾人頓時如臨大赦,繃緊的身心一鬆,竟有種隨時軟倒的感覺,清微道人與幽玄道人互望了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苦澀,暗自鬆一口氣後,臉色冷峻,卻是一聲不吭地離去了。

他們身後的幾個弟子見狀,紛紛強撐著身子跟隨而去。

慕容龍幽微微鬆口氣,卻發現自己的背部,早已被冷汗所溼透。

“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說著,慕容龍幽向燕驚塵尊了一個後輩禮,轉頭向等著他的洛雨菲和葉千帆示意一下,三人在所有蜀山弟子的目光下,離開了這裡。

事至此,這崑崙興師問罪一事,也算告一段落。

寧遠世看著垂手靜立的燕驚塵,微微一笑,走了過來,道:“這個在你的凌壓還能勉強保持鎮靜的年輕人,雖說你沒有刻意為之,可這份修行,也實屬了得了,不愧是洛天衣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