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作物(第2/2頁)

尤尼斯與加荷多蕾此刻才對眼前的老人刮目相看，她們幾乎立即意識到了這個“薩勒人”大概和她們有著一樣的“維荷頓”血統，因為她身上的某種氣質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兩個年輕人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萊斯沃斯山上的祭司。

老人接著說了下去：“或許在我們聊這件事之前，我可以和您先聊聊另一件事？”

“說吧，我在聽。”

“您知道為什麼您平時無法在您的農場裡看見鯨人嗎？”

“這一點我的朋友已經告訴過我了，”赫斯塔回答，“平時你們都藏了起來。”

老人循循善誘地開口：“那麼，為什麼我們要藏起來呢？”

赫斯塔的身體微微前傾：“……為什麼呢？”

“我們在種一種作物，”老人輕聲道，“從許多年前開始，我們就在這裡種這種作物……但半年前，我們被告知，不必再種了，因為農場的主人似乎已經不再需要這份收入，而這些作物的存在，反而會使他遭受危險。”

尤尼斯皺起眉頭：“什麼作物？”

老人沒有看她，只是低聲道：“這是你的問題，還是薩利瑪的問題？我沒有聽到薩利瑪說話。”

尤尼斯沉了沉嘴角，看向赫斯塔：“你不問問她是什麼作物嗎？”

赫斯塔目光微垂——她幾乎立刻想到某日自己同特里昂的談話，他曾頗為自得地說，他的農場裡沒有那些違法的生意……

“然後呢？”赫斯塔道，“你們就不種了嗎？”

“怎麼可能呢，”老人的臉上仍帶著幽幽的笑意，“只是原先我們尚且是主人的財產，自那個決定之後，我們似乎……不再是了。”

“真的嗎。”赫斯塔道，“特里昂是個商人，他不像是會把自己的資產隨意處置的人。”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位大人。”老人輕聲道，“我太老了，太老了……老到，已經沒法再去順應一整套的禮儀舉止，我的腰，我的腿，都不允許我再做什麼大幅度的體轉……但是，薩利瑪，有些事情不需要眼睛看到，人的心也能意識到是怎麼回事。”

赫斯塔默默聽著尤尼斯的翻譯，她站起身，給老人倒了杯水，並沉默地推到她的面前。

“告訴我，”赫斯塔輕聲道，“你的心意識到了什麼？”

“這一點也不難猜，薩利瑪，老大人只需要看見賬面上減少一些進項，再多出一些進項，但數字是很好操縱的。農場主不需要這筆錢，不代表農場裡的其他人不需要這筆錢，農場主覺得這些東西可能會使他招來非議，可農場裡的其他人不在乎這個，他們更在乎那些能換來真金白銀的東西——因此，我們仍在勞作，甚至比之前更嚴苛。”

赫斯塔已然明白了一切。

“……這個農場裡大概有多少像你一樣的人？”

“大約七百多人，薩利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