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莫婭的喉嚨動了動,赫斯塔看出她似乎一直在醞釀著答覆。

“……那麼,不必著急回答這個問題,”赫斯塔的目光移向別處,“我們先談談別的。”

西莫婭的眉頭倏地皺了起來,目光中的警惕性更重:“你想談什麼?”

“我第一次意識到你可能需要幫助,是在國王大街恐怖襲擊那天夜裡,你記得嗎,那個時候我問過你,‘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那麼討厭我的?’。”

“……所以呢?”

“這種厭惡讓我很熟悉。”赫斯塔輕聲道,“因為再早些時候,我也遇到過這樣莫名的敵意——似乎僅僅是我的存在,就能引起另一些人的不快。”

西莫婭的呼吸變得更輕,她抓起旁邊的杯子,卻並沒有往裡面倒水:“你可以把話再說明白一些。”

“沒有一種恨意是真的無來由的,”赫斯塔輕聲道,“有時候別人恨你,是因為你阻礙了她們的道路,有時候別人恨你,則單純是因為,你的存在指明瞭另一種可能性——以至於令她們對自身的道路感到動搖。”

西莫婭抓握杯子的手更緊了。

“你不喜歡國王大街那一晚發生的事,但似乎,你也沒有別的選擇。”赫斯塔的手肘抵著身旁的矮櫃,“而且你好像也看不到水銀針有別的選擇,你幾乎就要相信了,眼前的路只有一條——也就是深錨選擇的那一條。”

西莫婭目光低垂,嘴角仍因不快而下沉:“……你說這些話的樣子,就好像你很瞭解我,嗯?”

她向赫斯塔的方向投去一瞥,然而,赫斯塔並沒有在看她——赫斯塔正晃盪著手裡的半杯水,讓水流恰恰好貼著杯壁旋轉而不灑漏出來。

“然後呢?”西莫婭低聲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最直接的原因,因為你幫了我很多。”赫斯塔輕聲道,“尤其是在給十一和琪琪選學校的事情上,這些事情很小,很麻煩,你沒有因為這兩個小朋友的事情在你的工作職責之外就拒絕向我提供幫助——相反,你很上心,你把它們完成得和你的工作一樣好。”

“我不是一個特別典型的水銀針,西莫婭。。”赫斯塔的目光終於再次落在了西莫婭身上,四目相對的一刻,西莫婭微微戰慄。

赫斯塔接著道:“因為,我對AHgAs的認同感並不強烈,如果你為肯黛收集過我的資訊,那你應該知道,在我的少年時代,有一位特別重要的朋友——”

“多娜中士。”

“她叫莉茲·弗萊徹。”赫斯塔輕聲道,“她是在一場宜居地的營救行動中犧牲的,她的犧牲,不是為了營救哪個高官政要或是哪個潛在的水銀針預備役,她犧牲那一刻,在救兩個孩子。”

赫斯塔停頓了片刻,但聲音卻更輕了:“……都是平民。”

西莫婭終於明白眼前人在對自己說什麼,她忽地有些眼熱,有些崩潰地低下了頭:“……我不知道她們會往劇場投放改裝的螯合物,如果我知道——”

“西莫婭,”赫斯塔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是來向你追責的,我要告訴你,你不喜歡那天晚上在國王大街上發生的事,我也不喜歡,不僅不喜歡,我也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的眼皮底下,你問我為什麼要幫你,我現在告訴你答案——因為我認出了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