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利婭瞥了年輕人一眼——眼下哪裡還能用手部特徵來驗證一個人是不是螯合物?

“請注意看。”

年輕的水銀針再次發出指令,籠中的男孩倏然倒地並劇烈地抽搐,而後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維克多利婭明白這是什麼手段。每一個基地與工作站地下囚室內都配備有電刑裝置,它能夠引起強烈的痛苦但又不會在表面留下明顯的痕跡。

接近七十五毫安的電流以不規律的頻率從人體透過,會快速引發心室性顫動,極易引發猝死。

眼見男孩倒地不起,維克多利婭這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停下。”維克多利婭厲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要看我,看前面”年輕人直視著遠處,“不要錯過眼前發生的事情。”

箱籠內伸出了若干機械臂,它們檢查了男孩的狀態,而後又重新與囚籠的骨架重合在一起。大約半分鐘後,男孩醒了過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在有些虛弱地拍打了幾下箱籠的金屬桿後,他再次進入到先前近乎狂暴的狀態中———

從他甦醒,到再次進入子彈時間,還不到一分鐘。

如果考慮到這之間還有他因為電擊而造成的短暫意識模糊,幾乎可以認為,他在因電擊而跌出子彈時間之後,又立刻恢復了狀態,幾乎沒有經歷所謂的制約時間。

“南部的山區裡有一支小隊,人數在十二到十七人之間,年齡分佈集中在二十到三十歲,也有一兩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幾乎全都是水銀針能力者。這些人,全都像這個孩子一樣,能夠在戰鬥中完全繞開制約時間……您知道這件事嗎?”

一條線從維克多利婭的腦中牽起,她終於明白這個年輕人今晚在說什麼了。

南部的水銀針能力者……

這麼說來,伯衡和他的學生應該就是其中的一員了?

“不僅僅是晶片,對我們這些水銀針而言,進入和退出子彈時間原本應當是像呼吸一樣自然的事。只有阿刻戎時刻是真實存在的,但那也不會造成近乎死亡的大出血,它只會讓人力竭,退出子彈時間,然後短期內縮短我們子彈時間的上限……但這也不是永久的後果,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它又會恢復。

“您知道這件事嗎?”年輕人回過頭來,“您知道我們——這些在進化的分支上突然將野蠻種遠遠甩下的米爾索蒂斯——迄今為止究竟被野蠻種們奪去了多少自由嗎?在宜居地裡生活,自由地生活,它是我們生來就有的權利,然而AHgAs利用了我們,她們刻意收集了一大批初次覺醒的水銀針,豢養我們,馴服我們,然後用卑劣的手段對我們進行藥物控制,最終親手製造出了一批充滿缺陷的怪物——這算是烏托邦嗎?”

不等維克多利婭回答,年輕人已經接著說了下去。

“又或者您其實是想說,所有的烏托邦都是謊言。所有以為自己置身美夢的人最終都會醒來,”年輕人輕聲道,“您現在就站在那個關口,第三次覺醒的關口,您知道嗎?”

維克多利婭目光冷漠地看向她。

“我相信,”女孩道,“在今晚之後,您對發生在AHgAs內部的一切,都會有一個更加客觀,更加真實的視角,沒有人可以再欺騙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