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桐恐懼的模樣,我先開了車內的扶手箱,拿出了一把嶄新的五四手槍,退出彈.夾後,一顆一顆的向裡面壓著子彈,等子彈壓滿,重新裝上彈.夾,輕輕地把槍放在了周桐面前的操作檯上:“當初跟你同期進公司的三個人,大樂被我一槍打成了傻子,毛毛落得終身殘疾,已經退居二線,淮陽如今也身陷囹圄,我能用的人,只有你了,你清楚的,憑我與小剛跟楊濤的關係,我們誰都下不去手。”

“我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周桐有些茫然的看著面前的手槍:“為什麼?為什麼要除掉濤哥的人,會是我?”

“歸根結底來說,不管是國豪,還是二哥、明傑,咱們雖然都是盛東的弟子,但細數起來,楊濤咱們畢竟是一個圈子的人,既然咱們之中出現了問題,自然需要內部解決,你放心,除掉楊濤之後,我會安排你你會頂替他的位置。”

“這不是位置的事,可是我、我真下不去手。”周桐的身體有些顫抖:“還有剛哥,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即使濤哥真的是鬼,以他的脾氣,也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我讓你開這一槍,不是為了你自己,而是為了我們,你說的沒錯,我們都很瞭解史一剛,即使他知道楊濤真的是內鬼,也不可能狠心除掉他,甚至還會想辦法阻止咱們,然後給楊濤創造逃跑的機會,在史一剛眼裡,自己身邊的兄弟不管做錯了什麼事,都是可以原諒的。”我頓了一下:“也許他的想法沒錯,但是在叛徒這件事上,不行,而且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必須接受現實。”

周桐聽完我的話,有些麻木的拿起了面前的槍:“對濤哥動手的人,一定得是我嗎?”

我吸了口氣,微微點頭:“只能是你。”

“……好。”周桐聽完我的話,側頭看著窗外,聲音不大的應了一聲。

看見周桐點頭,我伸出手,使勁捏了一下他的胳膊,隨即掏出手機,撥通了楊濤的電話。

“喂,小飛?”很快,楊濤的聲音便從聽筒另一端傳了出來。

“你那邊的事,辦的怎麼樣了?”已經調整好狀態的我,語氣如常的詢問了一句。

“撲空了,我們來的這個地址,戶主已經搬走了,我找鄰居打聽了一下,在林海剛出事的第二天,這裡就已經人去樓空了,你呢,你那邊什麼情況?”

“我這邊摸到人了,但是情況要比我們之前預料的複雜,憑我和周桐,好像應付不了,既然你那邊撲空了,就直接來我這邊幫忙吧。”

“你們在哪呢?”

“我把地址發你微信。”

“好!”

“嘟…嘟……”

我伸手結束通話楊濤的電話以後,調出他的微信,編輯了一下地址以後,按下了傳送鍵。

‘嘩啦!’

周桐看見我發出了地址以後,一聲長嘆,隨即擼動套.筒,將手槍上膛。

隨著我的一條訊息發出去,車內再次陷入寂靜,舉目遠眺,城市中依舊燈火輝煌,滿天繁星也如常閃爍。

佛說:原夫大地眾生,居生死長夜中。

謂眾生沉溺於生死之苦,如長暗之夜,生死如夢,於夢中未能覺知為夢,須至覺醒時,始能追憶夢中之境為虛幻。

漫長昏昧的生死輪迴中,每天渾渾噩噩活著的我們,似乎也居於生死長夜之中,永遠不知道自己是睡著,還是醒著,這一夜,似乎不止我一個人,在倉促和迷茫之中,做出了讓自己舉步維艱,卻避無可避的抉擇。

佛又說:三千繁華,彈指剎那,百年過後,不過一捧黃沙。

可是佛怎知道,這三千人間繁華中,又有多少凡骨,在為了這一世名與利,而苦痛沉淪。

‘呼呼!’

北風掠過,荒葉四起。

在早已淪為一片廢墟的慈雲古剎前,佛語,似乎也並未顯得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