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菸燃罷,我將菸頭扔進水中,開始脫身上的布偶裝,因為布偶裝進了水的緣故,已經沾在了身上,我脫得越是著急,這件衣服彷彿越像是沾在了我的身上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情緒莫名失控,變得無比暴躁。

‘撕拉!’

一番拉扯之下,布偶裝的接線處被我撕開,露出了裡面被水浸透的填充棉,我看著滿地的棉花,心中無比厭惡,伸手拽了一下酒吧的後門,已經被鎖死了,隨後邁步,咬著牙向酒吧的正門走去,大步流星的就要往裡面闖。

“哎!你站那!”酒吧門口的兩個內保看見我全身溼漉漉的模樣,橫步擋在了我的身前:“買票了嗎,就進?”

‘嘩啦!’

聽完保安的話,我伸手,在口袋中掏出已經被雨浸的站在一起的二百多塊錢,直接摔在了那個內保身上,隨後一把推開他,邁步就要進門。

內保看見我的舉動,伸手就向我抓了過來:“你他媽……”

“哎,算了,這一看就是喝多了!”另外一個內保伸手攔了一下同伴,隨後撿起地上的錢,向吧檯那邊走了過去。

林璇的工作,並非是我想象中的陪酒。

酒吧內,閃爍的霓虹燈,在煙霧中更顯妖嬈,舞池前面的舞臺上,林璇握著話筒,輕聲唱著歌,林璇的嗓子很好,加上又是音樂學院畢業的,所以在唱歌方面很專業,舞臺下面,一群已經喝了不少酒的青年們,不時吹著口哨尖叫著,在卡座那邊,一個禿了頂的中年,勾手叫過服務生,耳語幾句後,掏出幾張百元鈔,接著服務生拿起桌上的一瓶酒,走到舞臺邊,將鈔票捲起來,插進了瓶口之中,同時對著舞臺上喊了幾句什麼。

林璇聽見服務生的喊聲,停止了歌聲,微微點頭,隨後彎下腰,拿起了腳下的酒瓶:“三號桌的劉總,給陪同他一起來的朋友們點唱了一首《千千闕歌》,在這裡,祝福劉總和他的兄弟們友情常在,同時也祝願劉總事業長虹。”

話音落,千千闕歌的前奏響起,林璇也微微蹙了下眉,揚起了手中的酒瓶,我站在舞池邊緣,看著林璇手中酒瓶裡翻湧的氣泡,雙拳緊握,心中充滿了無力感,這一刻,我真的想衝到那個所謂劉總的桌邊,一瓶酒子砸在他的禿頭上,隨後拽著林璇離開這個地方,但理智終究剋制住了衝動。

動手了,我的惡氣可以消散,但林璇只會更加出醜。

燈光閃爍的迪吧裡面,充滿了歡聲笑語,但於我而言,這裡卻像煉獄一般,折磨著我的人,折磨著我的心。

看著在舞臺上輕聲歌唱的林璇,我轉過身,飛也似的逃離了這家酒吧。

……

半小時後。

我站在林璇曾經彈鋼琴的酒店大廳內,一臉震驚的看著酒店的大堂經理:“你剛剛說,林璇已經辭職很久了?”

“沒錯,已經快半個月的時間了。”酒店的大堂經理看著我,回憶了一下:“大概十幾天前,工商和消防、安全那些部門,忽然就來我們店裡檢查了,那一天,店裡的經理找林璇談了談,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等晚上開會的時候,經理對我們說,林璇辭職了。”

“不對啊,前幾天我過來找林璇的時候,她不是還在這裡上班呢嗎?”

“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時候,不過林璇辭職以後,倒是還在這裡彈了幾天鋼琴,而且是不要工資的,她對經理說,好像她要參加什麼藝術考試,想在這裡練幾天琴,經理就又多讓她在這裡留了幾天,不過那幾天,都是沒有工資的。”

聽完酒店大堂經理的話,我前後對比了一下時間,很快就找到了問題所在,因為林璇辭職的時間,正好跟我離開咖啡廳的時間相符,想來,這一定也是周航的手筆,而林璇所謂的什麼藝考,全都是幌子,她只是在做樣子,她在裝給我看,她不想讓我知道她被開除的事,更不想讓我擔心。

我以為周航只會對付我,沒想到,他做的竟然這麼絕。

我已經忘了我是怎麼走出酒店的大門,只記得出門的時候,腦海中只有一個信念,我無法忍受現在這樣的日子了,哪怕我出去偷、出去搶,也一定不能讓林璇繼續過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