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電話對面的張宗亮輕輕應了一聲:“有事啊?”

“你在安壤嗎?”

張宗亮思考了一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直接說事吧。”

“我要見你。”

“見我?”張宗亮有些意外:“這種時候,你見我幹什麼?”

“別廢話,你就說能不能見吧。”

“你總得讓我知道,你見我是為了什麼事吧?”

“關於冷磊的事。”我也沒有跟張宗亮繞彎子:“現在我能求的人,只有你了,如果你能見我,就給我一個地址,如果不能,就掛了吧。”

“呼!”電話那端,傳來了一陣深呼吸的聲音,張宗亮遲疑半晌後,輕聲開口:“北山公墓山腳下有條岔路,你知道嗎?”

“知道。”

“順著右邊那條岔路,能通往一片松樹林,裡面有一片墳塋地,你去那等我吧。”

“好!”

結束通話張宗亮的電話,我起身離開了旅店,坐進了路邊的一臺計程車的後座上。

司機見我上車,調小了收音機的音量:“小夥子,去哪啊?”

“北山公墓。”

“去哪?!”司機聞言,一下坐直了身體,扭頭看著我:“大晚上的,你這是喝了多少假酒啊,拿我醒酒呢?”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真去北山公墓。”我抽出二百塊錢,扔在了前面的副駕駛座椅上:“開車!”

“小兄弟,這不是錢的問題。”司機看著我扔在座椅上的錢,一點都沒動心:“我是跑長期夜班的,本來就比較迷信,所以對於這種邪性的地方,我從來不去,你還是下去換一臺車吧!”

聽完司機的話,我再次從口袋裡掏出了三百塊錢,又扔了過去:“我不用你帶我進山,你就停在國道岔路口邊上,然後我自己走進去,行嗎?”

司機看著副駕駛的五百塊錢,有些糾結:“北山公墓那邊也沒有人家,這大晚上的,你幹嘛要去那種地方呢。”

我沒回答司機的問題:“五百塊錢,給我送到國道邊上,你能幹就開車,不能幹我就走。”

“行,看在錢的面子上,這活我接了。”司機看了看紅彤彤的鈔票,咬牙點頭:“這個活我可以拉,但是你能不能坐到副駕駛來,你坐在後面,我總感覺不得勁。”

“事兒真多。”聽完司機的話,我推開車門,換到了副駕駛,隨後他也拉著我向墓地那邊趕去。

……

‘吱嘎!’

大約半小時後,司機把車停在了通往公墓的國道入口,我也推門下了車。

“哎,小夥子!”司機見我下車,降下車窗,有些好奇的看著我:“我還是不明白,這大半夜的,你幹嘛跑到這個地方來呢?”

我斜了司機一眼:“今天我頭七,剛才回去看了看家裡人,出門的時候,給我抬轎子的小人兒被路過的野鬼抓走了,天亮之前,我要是回不來家,就不能投胎了。”

“我快去你媽的,大半夜的,你他媽不能說點人話啊,大傻逼!”司機聽完我的話,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隨後踩著油門,發動機咆哮著竄了出去。

等計程車離開之後,我也調出了手機的手電,沿著山路步行而去,安壤這邊的公墓是在山上的,這一座山上都沒什麼人家,張宗亮給的那個地址,離我這裡至少得有三公里遠,如果換在平時,這大半夜都快十二點了,我肯定不敢自己來這個地方,但是這天我因為心裡裝著事,所以也沒感覺害怕,大踏步的向山裡面走去。

溜達了差不多能有三十幾分鍾,我便趕到了張宗亮說的那片松樹林子,周遭到處漆黑一片,一陣風颳過,兩旁的樹冠簌簌作響,半空中的紙錢不時飄過,加上週遭的枯草叢裡還偶爾有野雞和野兔猛然竄出,終於讓我感覺到了一絲不適,在月光的映照下,我遠遠的就看見了張宗亮所說的那片墳塋地,遠遠望去,黑松矗立的樹林間,大大小小的得有近百個墳頭,分散在了這片平緩的山坡上,看著這個地方,我心中也暗罵了一句張宗亮真會挑地方,但還是咬牙前行,等走到墳地邊緣的時候,點燃了一支菸,給自己壯著膽。

‘嘩啦!嘩啦!’

等我手裡的煙差不多抽完的時候,便翹首望著前面的山路,就在我等待張宗亮的時候,身後那幾個墳包之間,一人多高的荒草叢中,忽然傳出了一陣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