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他戴綠帽子了?”我咧嘴一笑,十分惡趣味的問了一句。

“談不上綠帽子,充其量就是個韭菜色的頭套,尚處於萌芽狀態。”

“怎麼,他那個頭套還能產生光合作用啊?”

“對,節能減排,為青山綠水做貢獻麼!”周桐幾口扒拉完飯盒裡的飯菜:“飛哥,你過來有事啊?”

“啊,也沒什麼正事。”我掏出煙盒扔在了周桐面前的桌子上,隨後指著外面那群在樹蔭下的工人:“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啊,咱們工地不是有食堂嗎,他們怎麼還在那啃麵包呢?”

周桐聽完我的話,趴在視窗探著脖子向外看了一眼:“哦,你說的那些人啊,他們不算是咱們這邊的正式工人。”

“正式工人?”周桐的解釋讓我哭笑不得:“什麼意思,農民工也分正式工和臨時工啊?”

“你別說,差不多還真是這個意思!”周桐聽完我的話,竟然真的點了下頭:“這些人跟咱們工地裡的那些工人不一樣,咱們工地裡的那些工人,都是東哥他們跟鄒義直接籤的合同,按人頭髮工資的,然後住宿和伙食什麼的,也都由咱們負責,但是昨天的時候,聽說東哥跟大普商量了一下,好像把工地動工的日期給定下來了!”

“定在哪天了?”

“大普找了個陰陽先生算了算,說下個月初八是好日子。”周桐說完這個事,繼續解釋道:“因為咱們要動工的日期比較近,所以土地平整這一塊,鄒義那邊就勢必得加派人手,可是他手下的施工隊人手不夠,就臨時從附近的幾個村子裡僱來了這些人。”

聽完周桐的解釋,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這些人不僅服裝不統一,甚至連安全帽也沒有,我想了想:“這些人既然被僱來了,鄒義為什麼不給他們管飯?”

“我上午跟他們聊天的時候問了一嘴,鄒義之前就跟他們談過了,這些人每天的工資是一百零五塊錢,其中的一百是工錢,餘下的五塊錢就是他們的午飯錢,所以咱們這的食堂,根本就沒做他們那份飯。”周桐說著頓了一下,指著工地附近的一大片荒地:“你也看見了,咱們工地附近別說小飯店了,就連商店都沒有,而這些人賺的也都是血汗錢,也捨不得花,所以就都在早上來的時候,提前買了最便宜的麵包和礦泉水。”

“操!這不是扯淡呢麼!”我聽完周桐的話,臉色一下就變了:“他們乾的都是體力活,就憑那種用泡打粉發起來的麵包,根本不可能吃飽,這不屬於禍害人玩呢嗎!”

周桐看見我臉色不對,訕笑了一下:“這些事你跟我說也沒用,我現在就是個保安,食堂的事跟我不沾邊。”

“操……”聽完周桐的話,我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隨後在手包裡抽出了二百塊錢:“這樣吧,你開著我的車,去鎮上的中學門口,我記著那裡有賣盒飯的,七塊錢一盒,你去買三十盒,給這些人發下去!”

周桐看著桌子上的錢,費解的看了看我:“飛哥,你這是要搞慈善啊?”

“這跟慈善沒關係。”我隨意的擺了下手:“不管他們是誰找來的,現在都是在給咱們幹活,如果你連飯都不讓他們吃飽,他們憑什麼盡心盡力的幫咱們啊!”

“飛哥,我勸你還是別這樣做了。”周桐聽完我的話,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嘴,最終還是開口了:“工地上這些農民工,家裡不容易的多了,你還能全都管啊?”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既然遇見了,能幫的就幫一把吧!”我無所謂的笑了笑:“咱們連這麼大的工程都做了,他們吃飯的這點錢,在哪都能省出來,人啊,不能在賺錢的同時,讓別人指著後背罵你沒良心,行了,買盒飯去吧!”

“行!那我去了,大善人!”周桐一伸手,把我的車鑰匙和煙都裝在了自己口袋裡,隨後很真誠的對我笑了笑:“飛哥!社會上這麼多混子,你是我見過最有人情味的,真的!”

“別捧我,滾犢子!”

“喳!”周桐笑著應了一聲,隨後邁步走到門外,對那些工人扯著嗓子喊道:“行了,都別在這啃麵包了,工地老闆發話,說讓我給你們買盒飯去!”

“……謝謝啊!”

一眾工人聽完周桐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都綻出了樸實的笑容。

打發了周桐去給那些臨時拼湊來的民工買飯之後,我也溜達著向東哥的辦公室走去,想跟東哥談一談,讓這些工人一起在食堂吃飯的事,我們目前的土地平整,只是一個工期十幾天的小工程,而且食堂的飯也不併是什麼好菜,所以就算留這些人吃飯,也花不了多少錢。

財散人聚,當初東哥告訴我的這句話,我一直記著。

我走近辦公室的時候,東哥和大普、鄒義他們幾個人,正圍著圖紙討論細節性的東西,我則是安靜的走到一邊,打算等東哥忙完。

‘嘩啦!’

我這邊剛坐下,還沒等跟東哥他們打個招呼呢,門口的簾子忽然被掀開了,隨後一個面板黝黑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面露難色的看著大普:“大普,不是老大哥不幫你,但往工地拉土方這事,你還是找別人吧,我沒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