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手中彎刀竟然在與木劍相觸的瞬間崩碎,半截刀身在力道碰撞之下旋轉而起,繼而直接刺入了那富商身前,錚然低嘯,刀身上有細密紋路,倒映出了富商驟然蒼白的面容。

而在同時,王安風已踏前了一步,手中木劍向前遞出,穩穩點在了那漢子喉嚨處。

後者本是大漠馬賊出身,桀驁不馴,意欲反抗,可當那木劍點在自己身前時候,竟有一股難以遏制的寒意自心底升起,身軀僵硬,未能反抗,任由那柄看似寬厚尋常的木劍頓在了自己要害之前。

那富商心中一突,卻未曾失了方圓,操著一口極彆扭的大秦官話,先是對這那漢子臭罵,復又看向王安風,強自笑道:

“哈哈,在下的護衛都是粗人,冒犯了公子,還望恕罪則個,可公子啊,這話可真不能亂說,我何時曾經違逆貴國的規矩?”

“依著這大秦萬國法,同邦國之人,使用其國本身的規矩,唯獨是異邦人衝突,或是異邦人和大秦人衝突,才能用得大秦規矩處理。”

“公子可好好看著,這可是我同族之人,我按照族裡規矩,抓其為奴,哪裡能夠算得上是違逆了大秦規矩?”

一邊說著,右手一拉,將那少年拉起來,頗為雜亂的長髮散開,露出來了一張平坦的額頭和極凌厲冰冷的眸子,如同天際盤旋的蒼鷹。

其面目五官已經長開,起碼有了十六歲左右年紀,可似是遭受了非同一般的折磨,形銷骨瘦,遠遠看去,竟如十四歲一般,面目硬朗,和大秦百姓迥然相異。

見其果為異邦之人,王安風神色微怔,復又抿了抿唇,雖然心中激憤,卻也沒有了出手的理由,可縱然如此,握著長劍的右手卻未曾放下。

他前面大漢當年也是在大漠上縱橫的馬匪,自然看出眼前這少年身上似乎已經加上了一層厚重枷鎖,難以出手,膽子微大,後撤一步,退開了王安風劍鋒所指,只覺得喉嚨一陣涼意方才略有緩解,下意識抬手,捂住了方才木劍虛點之處。

那富商見狀,和善笑了下,復又看向了那邊拓跋月,以一種發音古怪短促的聲音開口,少女咬了下牙,抱歉地看了一眼王安風,也以同樣語言交流。

方才交流了幾句話,拓跋月咬了咬牙,垂首下去,便要去取腰間荷包,那異族少年見狀似是受到了極大刺激,突起身怒喝,面上毛髮聳立,似是怒極,拓跋月手掌微顫,卻再也不能動作。

那邊富商低聲怒罵了一聲,抬腳便踹,其雖然武功低微,可膀大腰圓,力道不小,將那消瘦少年踹倒在地,而那少年卻不管不顧,骯髒的面龐之上,一雙眸子依舊死死看著那便少女。

王安風左手一動,背後劍鞘彈起,直來直去,朝著那富商右腿處刺去,他並非愚鈍之人,已經看出這少年必然和拓跋月有所關係,將那富商迫退之後,抬手從懷中取出荷包,便要將其贖買下來。

可便在此時,拓跋月突然抬手拽住了王安風袖口。

低聲道:

“不要……”

王安風感覺到了少女動作中顫抖,手掌微頓,那富商以異邦語言暗自罵了兩句,拉著異族少年離開,因為大秦法律之故,王安風也不能出手阻攔,只能站在原地。

那少年被鎖鏈拽著向前走,轉身看他一眼,右手抬起,自左手拇指上掃過,復又握在一起,收回心口處輕輕點了下,富商拉緊了鎖鏈,那少年被拉拽地轉身,踉蹌而去。

王安風撥出濁氣。

他是大秦人,異族人事情,實在不好去幹涉。

抬手將劍歸鞘,負在身後,看向拓跋月,後者眼眶微紅,模樣上卻未曾表現出絲毫異樣,對於方才之事,也只是一句揭過,未曾開口解釋,更不必提藉助王安風力量,只當方才之事未曾發生。

可王安風卻從些細微動作之處,看出了眼前少女心中痛苦和擔憂,心中嘆息口氣,也沒有再問。

此事雖不大,可畢竟是關係到異國異邦,牽連甚多,他也不過是個八品武者,實在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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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商會駐地。

“嘿,什麼叫做,敢為你贖身,便當場撞死在她面前?!”

“賤骨頭!真是賤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