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夥兒過得怎麼樣了。

帶著這種莫名升起來的思緒,王安風帶著那孩子,復又驅馬行了約莫半個多時辰,到了一處村落。

放眼望去,只有約莫一百來戶人家,屋子都比較低矮,看上去已有了許多年頭,年久失修,竟比大涼村還要荒涼三分。

夕陽西下,道路上的行人稀疏,坐著些村民,面上雖無飢色,可抬起頭來看向騎著馬兒的王安風,臉上卻是略帶麻木的警惕,以及毫不掩飾的戒備。

王安風抬手勒住青驄馬,輕聲道:

“這裡,就是你家了嗎?阿平。”

那孩子眼睛裡浮現出欣喜的神采來,重重點了點頭。

“嗯!”

少年心中鬆了口氣,先翻身下馬,再將那孩子抱下來,一手拉著馬韁,一手則任由那阿平拉著,朝著村子裡頭走。

這些村民看向王安風的眼神之中滿是排外,而落在滿臉傷痕的阿平臉上,則是先微微一怔,有所驚怖,繼而似乎看出了他的身份,那絲驚怖便化為了厭惡和了然,混雜著高高在上的不屑,冷哼一聲,扭過頭去,根本將王安風兩人當作了不存在。

難以想象,短短時間裡面,一張面龐上竟然可以變化出瞭如此多的表情來。

王安風看著這些人的臉龐,抿了抿唇。

他此時深刻體悟到了一種荒涼,真真正正的荒涼。

人心的荒涼。

這些人在這頗為窮困的村落裡,世世代代經營著自己的領地,認識村子裡每一張臉,他們是這裡德高望重的人物,享有著對於自己世界的絕對支配權,每一個踏足他們世界的外人,都將被他們視為挑釁,繼而以充斥著敵意的目光和無聲的抗拒,將這外來者趕出自己的世界,然後歡慶著熟悉日子的重新到來。

這個村子很小,百來戶人家的村子,能有多大?

王安風和阿平走了不到十分種的時間,便到了村子的最後頭,看見了一個低矮破舊的木屋,阿平鬆開少年的手掌,歡呼一聲,衝入了這木屋當中,王安風則是停住了腳步,打算將這時間交給他們父子。

視線抬起,掃過這破舊的木屋。

房頂上面已經看得到兩個破洞,拿著木板子蓋住,四個角用石頭一壓便當修好了,窗戶上糊的紙已經一片深灰,破了好幾個洞,因為下過雨又幹了的緣故,皺皺巴巴地極為難看。

少年抬手輕輕敲了敲額頭,目光考究。

時間還很充沛,走之前,可以替他們把屋子修一修,免得受寒。

許久沒有修了……離伯的窗戶還是我給糊的呢……

不知手藝有沒有退步。

少年略有些失神。

正在此時,門內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充斥著驚慌失措和害怕畏懼。

王安風神色微變,登時也管不得什麼,大步邁開直接推門而入,房內更為破敗,阿平則從裡屋驚慌失措地奔出來,腳步勾在了門檻上,險些摔倒在地,王安風抬手將他扶住,右手並指點在少年內關穴上,內力運處,助其安心定神,與此同時輕喝一聲。

金鐘罩內力運轉,似有鐘鳴響起,震盪人心,阿平臉上的驚慌有了一瞬的停滯,王安風溫聲問道:

“發生什麼了,阿平?”

彷彿是抓到了最後的倚靠,孩子雙手抓住王安的衣襬,聲音微微顫抖,道:

“阿爸,阿爸不見了……”

王安風神色微微變化了下,雙手按在阿平肩膀上,道:

“先冷靜一下。”

“你阿爸常去哪裡?長什麼模樣,說出來……”

“我們現在去找,順便問問周圍的街坊鄰居。”

或許是金鐘罩震盪人心的緣故,阿平勉強恢復了鎮定,他有些口吃,很吃力地描述著自己阿爸的模樣,之後,王安風和他一直找到天色漆黑,也沒有絲毫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