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他修行越發刻苦,如此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好事。”

圓慈微微頷首,小心將王安風抱起,緩步朝著山上空出的僧房處走去,三尺之內,不染風雪,吳長青目送他消失,待他回過頭的時候,孤峰之上已然沒有了青衫文士的身影,不由微怔,繼而失笑搖頭,看著被雪籠罩的少室山,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先是淺笑,復又徐徐嘆息一聲。

“江湖啊……”

轉身離去,微弓的身軀消失在了落雪之中,那嘆息聲被風雪揉碎,散入這少林山中。

不知過去了多久,王安風才緩緩睜開了雙目,那股恐懼之感尚未再度浮現,便被另一道溫和的氣息掃平,少年收縮的瞳孔恢復了正常,燭火溫暖,身上蓋著一床厚實的棉被,旁邊圓慈正含笑看著他,溫和道:

“看來你真的是累了,這段時間修行是不是有些苦?”

王安風心中溫暖,搖了搖頭,笑著說:

“不苦的,師父。”

僧人抬手揉了揉他頭髮,遲疑了下,道:

“真的不苦嗎……”

“實在累的話,可以放鬆一些,不必勉強自己。”

“嗯嗯,沒事的師父。”

僧房之外。

藥房那邊的方向,吳長青手端著一份藥粥,其中加了些有益於王安風身體恢復的藥材,再以內力護住了熱氣不散,緩步朝著僧房走來。

雖說讓他復甦的是贏先生,而將這一切掰開來跟他講清楚的則是圓慈,但是溯本求源,一切卻都是因為那少年,因而他對王安風也是心裡頗為在意,再加上那少年性子也頗為對他脾性,故而在少年沉睡之後,老者就主動去少林藥房取了些藥材,混合些菌菇食材做了道藥粥。

步入這院子,卻看到一襲青衫的贏先生坐在僧房上面,明月高懸,衣襬隨風而動,令文士神色越顯冷清漠然,老者微怔,氣機牽引之下,贏先生已經發覺了吳長青,側過頭看他一眼,後者剛要開口,耳畔便響起了冷然的聲音:

“那小子醒了,去讓他早些走。”

“這裡畢竟不是他的世界,呆一時無事,但不可過久。”

吳長青撫了撫自己長鬚,笑得和煦,道:

“先生為何不親自去說?”

聲音落下,卻只有雪落無聲作為回答,方才還在的青衫文士則早已經不見蹤跡,唯明月在空,越發皎潔清寒。

吳長青微張了張嘴,無奈苦笑一聲,只得端著藥粥輕輕敲了敲僧房木門,道:

“圓慈大師,安風,是老夫。”

木門吱呀開啟,老者衝開門的圓慈點了點頭,笑著邁入其中,順手合上木門,燭光映照著三人倒影,隱隱聽得到老者和煦的聲音:

“來來來,嚐嚐老夫的手藝。”

“已經二十年不曾親自下廚,莫要嫌棄,莫要嫌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