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苾何力跪在地上,神色虔誠,以家鄉的語言做過了禱告之後,將腰間的玉牌放在了身前,尊敬地叩首,流光閃過,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前已經不是草原上的帳篷,而是一座高聳的山峰。

戴著暗金色面具的男子負手站在前面。

草原上孤傲的雄鷹,尊敬地俯下了身子,道:

“屬下,見過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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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粗大的手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本就不大穩當的桌子晃了晃,抖落了些灰塵,身材高大的男子粗聲叫道:

“不行,那個外鄉人必須走!”

鬚髮灰白的村長抿了抿唇,道:

“可是他畢竟教會了孩子們學字,咱們雖然是泥地裡頭刨食的,可也不能恩將仇報……這,這種事情……”

這周圍坐著有十來個人,都是村子裡說話挺有分量的人。

其中一名穿著文士衣衫的中年人拈了下鬍鬚,搖頭道:

“老哥這句話可就錯啦。”

“這人跟咱們沒什麼關係,憑什麼便來教孩子們認字?這誰知道他肚子有沒有什麼壞水,再說了,要想認字,我也可以教的。”

“還是說老哥哥看不上兄弟我的學問?”

“我當年也是曾在城裡學堂蒙過學,考過試的。”

“豈會比那人差?”

村長囁嚅了下嘴唇,心道你一人便收那許多銀錢,自然不會去找你學字。

便在此時,那村中神婆介面,絮絮叨叨地道:

“是啊,村長,我早說了你不能讓這外鄉人進來,現在可好?”

“今天裡面的雪,還有被撞碎了的牆,都是神仙的警告。”

“必須要準備好豬頭五牲,那村子也要改成供奉神仙的地方才能夠讓仙人消去了怒氣……”

“婆婆在胡扯些什麼,這地分明就應該歸俺家哥哥……”

“你哥哥不在幾年前便得了瘟死了?”

“所以就應該歸俺了……”

門外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聽得裡面大人們在各自以各自的理由,將那位說話很溫和的先生貶低地一文不值,先生還在,便已開始爭奪先生的東西,牙齒不由咬緊了下唇,十指摳在木門上。

燭火將那許多人的影子投射在了紙窗上。

火苗兒晃動,這些人影也跟著晃動,不成人形,如同是故事裡頭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一樣。

這孩子暗暗咬了咬牙,準備去連夜跑出去告訴先生,才走兩步,便撞到了一個肥大肚皮上,措手不及,啊呀一聲,朝後跌倒,撞開了木門,跌坐在了房間裡頭,倒抽口氣,揉著自己的頭。

突然察覺到了這屋中氣氛詭異,動作一僵,緩緩放下手來,扭頭去看,那燭火晃動之下,一張張熟悉的面龐安靜地看著自己,不知是否是角度和燭光的問題,他只覺得其神色詭異,如同妖魔,面色不由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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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