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若是再變,就是蒼龍破水,沖霄而其的氣象了。”

“可惜……”

“可若他能夠不弄這麼大動靜,太上皇本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著實可惜,太可惜。”

“當年殞命在王天策手下的太子也是一時俊彥的風流人物啊……”

“他越出色,太上皇便越發會想起他的父親,也會越發想起太子,我等既為我大秦鷹犬,無論如何,將此人擒拿回宮,聽候太上皇發落,另傳訊其他隊伍,令他們在忘仙郡城停留。”

身後十五騎抱拳,沉聲回應,道:

“諾!”

男子一拉馬韁,調轉了方向,臨行之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這破落的居所。

他自從軍以來,一直與大秦另一處地方接壤的大晉武朝對抗,自認功勳彪炳,出身只是個尋常的秀才,卻能夠以當年諸國悍將的頭顱做臺階,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雖然說待人和藹,心裡面哪裡能夠沒有傲氣,卻一直只是被稱為,能與大秦天策比擬,一直想著能夠和這位大秦的神話相見一面,只是沒有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

官階最高時候是正三品龍武衛將軍的蘇正誠勒馬轉身,帶著一行人離開,心裡面有些遺憾,也有種預料成真的感覺。

若是有機會,當真想要見識一下他的子嗣,究竟是何等模樣。

另外,離棄道將軍,這一落子‘打草驚蛇’已經下了,且不知道將軍會如何應對,本座拭目以待,身後親衛能夠感受到自己將軍心中的情緒沸騰。

只是相較於蘇正誠的遺憾,他心中更多的卻是慶幸,握著刀柄的手掌上已經滲出些細汗。

秦滅諸國之前,乃是持續近百年時間的諸國亂戰時期,不只是江湖中人高手輩出,將星更是璀璨,代代名將紛爭不休,是醉生夢死與寒光照鐵衣的時代。

神武離棄道,十四歲從軍,踏著累累白骨為秦滅諸國立下了赫赫戰功,自稱天下名將第十一,不入榜單,卻在成名戰中將當年的天下第一名將以馬槊戳死在城前。

這一行人來得快,走得更快,對於大涼村這種小地方而言,根本沒有人會特別在意,至多隻是加了些閒聊時候的談資,也有人擔心是王家小子在外面惹了麻煩,反倒連累了村子。

大涼村這邊依舊還是那蒼白蕭瑟的模樣。

可是大秦帝國的南方已經能夠看得到綠意,春風和煦,天氣已經算是暖和,有河流經城池,沿街柳樹下有老人擺著棋盤,邀行人來下上一盤兩盤。

為了能夠多吸引些棋術不錯,至少是自認為棋下得不錯的人來下棋解悶,這些擺棋盤的老人大多在棋盤的一角排著幾枚銅錢,若是能贏了棋局,這錢就能直接拿走,不多,可也算是個彩頭。

離棄道罕見未曾飲酒,身上不再是先前那副破破爛爛的衣裳,而是一身藏青色衣著,裁剪線條頗為凌厲,在這春風和煦之種緩步前行。

他未曾往前看,卻似乎早已經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毫無半點遲疑,筆直停在了一處柳樹下,那裡坐著一位雙鬢微白的中年男子,嘴角含笑,正贏了一局棋。

才撿拾起第一枚銅錢,便發覺有人擋在了自己前面,投落下大片的陰影,他微微愣了下,抬起頭來,看到離棄道坐在自己深淺,手上繼續撿拾銅錢,面上則是微笑道:

“這位老先生,今日我不下了。”

“若有興趣,那邊還有幾位老先生,棋術還在我之上。”

離棄道笑了一下,道:

“能算人先手十一子的龐十一,竟然會自認為下棋在其他人之下?當真是罕見。”

中年書生搖頭笑道:

“這位老兄是不是看錯人了?”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站起身來,開始收拾起了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和反光柔和的大秦通寶,站起身來,離棄道沒有動彈,視線低垂,看著那縱橫交錯的棋盤,輕聲道:

“我今年年節之前,去三川陰峽,看了祝天睿,遇到了當年三千鐵軍剩下的老卒子,在那三川峽上擺渡擺了十幾年。”

中年男子動作慢了下,隨即又開始加快,笑道:

“你在說什麼?”

“祝天睿?是我大秦的將軍嗎?為何沒有聽說過這位將軍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