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臉色越難看,他便湊得越起勁。

每每這個時候,王安風心中便會極詭異地升起小時候看著村裡大人們放爆竹,下意識捂住耳朵時的緊張感覺。

既想看,又不敢看。

圓慈便很直接,雙眼一閉,盤腿坐在青石之上,低聲誦經,陷入入定的空明境界,吳長青則是直接裝作睡著,雙目微闔,片刻就發出輕微而有節奏的鼾聲。

鴻落羽落在王安風旁邊,砸了砸嘴,看著那邊臉色臭得誇張,卻又未曾離去的青衫文士,用肩膀碰了碰王安風,然後迎著少年不解的目光,壓低了聲音,道:

“你明白為何為何要做那些事情了罷?”

神偷的聲音中帶著唏噓和感慨,一雙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那邊,似乎怕少看了一眼,便是偌大的損失,嘴裡則是一刻不停,道:

“便是為了現在這種緊張刺激的心境感覺……”

“嘿,幾乎令人慾罷不能啊!”

王安風心裡面一個哆嗦,險些把劍給扔下去。

當下手持長劍,眼觀鼻,鼻觀心,只是練劍,不敢搭話,更顧不上告誡鴻落羽勿要開口。

“你怎麼啊啊啊啊啊啊啊……”

鴻落羽得不到回應,挑了下眉毛,下一個瞬間,剛剛還在王安風旁邊感慨的神偷只來得及留下一聲短促而高昂的呼喊聲,就直接消失在了孤峰之上。

在他前面,一身灰白道袍的道士抱劍而立,嘴角噙著一抹淡笑。

那微笑很讓人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而面色很差很差的贏先生則坐在竹椅之上,放下手來,視線流轉,落在了王安風的身上,頓了頓,冷聲道:

“既然要你暫且封去武功,重修雷道,你為何還在此處?”

王安風愣了下。

隨即便意識到,贏先生會知道這些事情,想來古道人肯定已經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先生,此時迎著青衫文士冷峻的視線,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文士未曾惱怒,只抬手按揉了下眉心,淡漠道:

“離棄道傳你的三門武學,並不在我等傳你的武功之下。”

“既然今日有此機緣,那你便將這三門武功重新拾起來也好,仔細算算,銅人巷你也有數日未曾去過,便趁此機會,好好熟悉一下。”

這數年間,要論王安風最熟悉的人,肯定是眼前冷傲的文士為首,少年很是清楚,贏先生此時既已經說了話,便沒有他討價還價的餘地。

若敢還嘴,那大約會像三師父一樣,賞一發螺旋上天,然後再扔進銅人巷去,半點不給打折,相比較起來,腿給打折倒還有一分可能性。

王安風無奈張了下嘴,卻只得收劍而立,抱拳行了一禮,道:

“是。”

文士拂袖,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