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閉住了眼睛,來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茶攤旁邊還站著一隻灰色的驢子,驢背上一邊掛著三五個包袱,一邊拿繩子懸著柄連鞘的古樸長劍,承受了一匹老邁牲口不應承受的重量,卻彷彿早就已經習慣,站得穩穩當當,看了王安風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那個背對著他的小道士,能看到個側臉,這個少年王安風很熟悉,前些天才見過了一面,生得龍鳳之姿,見之難忘,起碼這短短几天時間忘不掉。

至於那個年長些的道士,他更是熟悉。

兩年多前,他尚且還在扶風學宮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這幾乎要懶散到了骨子裡面的道士。

前些日子,在西定州附近,他化身狂刀客,墨刀瘦馬,行走一方的時候,也曾經見到了這懶散的道士。

卻未曾想過會在這裡重逢。

那少年道士前日在這裡是在找人,原來便是找得他?

想及過去在扶風學宮相識的時候,眼前這年輕道士三句不離小師弟,想來也便是此人了。

王安風眸中浮現笑意。

他不動聲色站在了慕山雪的身後三步,前面那十四五歲數的少年道士一雙淡如遠山的眉毛皺起,看著狂啃肉餅的清俊道人,想了想,來的時候有心責備,可現在也只是嘆息一聲,道:

“你慢點吃,如同個惡鬼投胎似的。”

“究竟是幾日未曾好好吃飯了?”

慕山雪想了想,含糊不清,理直氣壯,道:

“忘了。”

“從下山之後,就沒能好好吃飯。”

“外面的東西一點都不好吃,遠遠比不上小師弟的手藝。”

這樣說著,他已經啃完了茶攤老闆提供的第三張肉餅,然後順手拿了第四張。

小道士卻似乎很吃這一套,眉目彎起,面容越發秀氣。連質問的語氣都變緩和了許多,想了想,道:

“那我接下來的時間便跟著你罷,要不然我真的擔心下一次你會被直接餓成街頭的乞丐。”

慕山雪大剌剌地擺了擺手,道:

“那不至於。”

“師兄我這些年裡行走江湖中,也是認識了許多朋友的。”

“到哪裡都能夠吃香的喝辣的,只是為兄一向低調,不願意麻煩這諸多位朋友,又生性淡泊,才到如此的地步。”

小道士顯然不相信,嘆息一聲,雙手拄著下巴,憂心忡忡道:

“大師兄你又來了。”

“你連我們山下的村民都認不全,又怎麼會在江湖中結交到朋友?”

“按照執法師伯的說法,你若是在過去,便是天生修道的人,往山林裡面一鑽,只要餓不死,就不會起了往外鑽的念頭,心念天生伏定,正是修行我們道門‘龜息’,‘吐納’法門的心性。”

慕山雪有些心虛,道:

“你不要聽師伯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