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劍真的很快,而且很有一種凌厲的味道。”

宏飛白雙眸中的神采重又黯淡了下去,浮現一絲痛苦。

他的頭顱低垂,額前的碎髮將他的眼眸遮掩住。王安風和嚴令沒有辦法再看到他眼中的痛楚。

嚴令視線在王安風略有些蒼白的面容,看到少年身上明顯和高明劍客交手之後才會有的痕跡,點了點頭,已經認可了王安風的解釋。

他很清楚後者的實力。

在他看來,能夠和闖過了扶風百層塔的王安風交手而保持不敗,確實不可能是在封越城犯下殺人案子的兇手所能比擬。

白虎堂出行,一般是一名主力,帶著三名稍微若一層次的武者作為掠翼,既然掠翼是七品武者,那麼相較而言,這一次出手的白虎堂武者中,最強的應該是對應香主級別的六品武者。

尋常六品武者絕不會是王安風的對手。

繼白虎堂出沒之後,就連真正的意難平也出現了嗎?

這地方還真是一塊‘風水寶地’。

嚴令心中生出棘手的感覺,心中不無某種意味的嘲諷,抬眸看向王安風,神色恢復了原本的方正,道:

“可曾受傷?”

王安風心中微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

“受到劍氣衝蕩,內腑有些不適,剛剛已經稍微調息了一次,沒什麼大礙。”

這句話道不是假的,他說起來理直氣壯。

他為了瞞過嚴令,專程回去了一趟少林寺,在銅人巷中和一位比自己稍強些的劍客鏖戰了一番,才敢出來撒這個謊,就連身上的傷勢都沒有治療,只是稍微調息了一次。

除去對手不是意難平之外,他所說的句句屬實。

按照三師父所說,江湖上面,九真一假,最是唬人。

嚴令果然未曾生疑,點了點頭,道:

“那便好。”

……………………………………………

王安風在義莊裡看了一次日出。

冬天的日出和其他時節不一樣,天穹最開始是帶著寒意的墨藍色,層層暈染開,到最後亮起了一點都不刺眼的光,就像是人迴光返照的時候,眼眸裡對世間最後一絲留戀,然後,天色突然就亮了。

今日算是昏沉。

王安風心情頗為複雜。

他在凳子上坐了一個多時辰,心裡有終於發現了敵人的暢快,有對江湖無常的感慨,也有自己欺騙好友的愧疚,糅合成為了更為複雜的一種情緒。

他不是一個性子矯情的人,他曾經在風字樓裡讀過不少的書,小時候也跟著父親看書,聽離伯講了好些的江湖故事,可這個時候,卻沒有什麼詞或是話能夠表達出心中的感覺。

他只知道,這種情緒和感受和以往的不同,不能和別人去說,只能夠自己品味。

旁邊嚴令靠在椅背上,頭往後仰,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方正,眼睛並沒有聚焦,看著前面的景色,有兩分木訥。

宏飛白雙手手肘支撐在膝蓋上,上半身朝著前傾,雙手合抱成拳,支撐在額頭上,黑髮超前散亂下來,遮住臉,一動不動,氣息安靜,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可是無論王安風還是嚴令,都知道他一直都醒著。

而且,恐怕從來沒有一日是如此地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