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慣了這種酒,就連西北名酒燒刀子都多少有些文弱。

頃刻之間,一囊酒便給喝了個乾淨。

那男子似有些不滿,砸了砸嘴,將手中的東西朝著前面的人扔過去,後者抬手一抓,將那酒壺抓在手裡,一雙粗重而亂的眉毛微微皺起,就像是兩柄出鞘的墨刀。

他穿著一身兵家學子貫穿的赤黑色勁裝,除去了手中那柄沉重的陌刀,腰間還有另外半柄殘破的陌刀刀身,不知道是有何意義。

站在原地的男子擦了一把嘴角的酒液,道:

“送你了。”

“去了邊關之後,不要給老子丟人,遇見韃子了可別尿了褲子!聽懂了沒,百里封。”

百里封握住了手中酒囊,已經長開來的面容剛正堅毅,帶著兵家將領所獨有的豪勇,咧了下嘴,將那酒囊隨意掛在腰間,滿不在乎地道:

“嘿,老頭兒你就看好吧,我會讓他們哭都哭不出來。”

“我會成為大秦的鎮邊將軍,然後讓你能夠好好吹上一陣牛!”

那中年夫子不以為意,反倒是哈哈大笑,道:

“好!”

“老子等著你加官進爵,戰功封侯的那一天!”

正當此時,他的視線邊緣瞥到了校場不遠處的一抹紅衣,看到了造型迥異於大秦橫刀的刀鞘,臉上笑意稍微收斂了幾分,現出夫子所特有的穩重來,道:

“好了,臭小子。”

“大話其他時候再說,滾吧,你家小媳婦過來了,少在老子面前現。”

百里封回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嘴角幾乎是下意識咧開,露出了一個有三分呆愣的笑容,聽聞了中年男子的話,渾然沒有半分的猶豫,乾脆利落地道:

“那好,老頭兒,我先走了!”

“明日我再來找你。”

隨即轉身將那柄陌刀揹負在身後的束帶上,固定住,在中年夫子嘴角微抽的注視之下,半點猶豫都沒有,大步奔了出去,尚且還有十來米的距離,便已經笑出聲來,道:

“阿月,你怎麼來了?”

在校場旁邊,立著一名身姿高挑的少女,年紀看上去和百里封差不多大,黑髮在腦後盤起,眉目五官並不是大秦女子的柔美,要剛硬許多,但是卻絲毫不影響其容貌,反倒有中原女子中難得一見的颯爽,身著紅衣,腰間跨著一柄圓月般的彎刀。

抬眸看了一眼百里封,笑道:

“我便不能來尋你嗎?”

百里封抬手撓了撓頭,連連討饒,笑道:

“能能能,當然能。”

“我這不是想著,你過幾日就要回家,我差不多也要到邊關述職,之後我們想要再回來扶風城,可能也沒有那麼容易。”

“許多人也就真的見不到了,你在這裡怎麼也學了三年多的東西,我還以為你會和你的同窗好友多聚聚呢。”

拓跋月抿了抿唇,眸中有些憂慮,卻又未曾表現出來,故作輕鬆道:

“都聚過了。”

“大家都是武者,也沒有必要像是小女兒家一樣哭哭啼啼,而且,說實話也沒有太多好說的……”

百里封微愣了下,似是想到了什麼,略有些複雜地笑道:

“確實也是。”

“安風兩年前就已經離開扶風,前些日子,薛兄弟也走了……也都沒能夠留下個什麼音信,這學宮如此大,只我們兩個,卻也多少有些無趣空曠,也沒甚麼好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