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凝心沒有去接話,只是理了理鬢角的黑髮,道:

“公孫將軍是為了神武府主而來的。”

“若是如此,那麼將軍接下來要如何?”

公孫靖臉上笑容微微收斂,正色道:

“敢問東方姑娘,可能夠測算出我家少主所在的位置?”

東方凝心搖了搖頭,道:“讓將軍見笑,在下曾經測算過,可是自從前一段時日,再無法算出王府主的天命,似乎是有高人時時為他遮掩了命格,以我手段,不過做到霧裡看花,半點看不真切。”

“只是能夠感覺到,他已經脫離了最大的危險,只是似乎還未能離開北疆,若是將軍想要幫到他,不妨想辦法吸引北域注意力,以免有人追查到他身上。”

公孫靖點了點頭,道:

“如此……有勞姑娘。”

東方凝心復又和公孫靖言談片刻,旋即請辭,她本就是專程來此地和神武府結下一次善緣,此刻已經受到了天機的些許反噬,急需靜養,轉身踱步走入風雪之中,不片刻就已經失去了蹤跡。

公孫靖收回視線,看向被卸去了武裝的匈族鷹揚騎。

其中副將會說幾句中原話,見他看過來,縮了縮脖子,語氣中透著些蜀國話的語調,道:

“你說了,投降不殺……”

公孫靖臉上的神色嚴峻,眼底滿是冷意,右手猛然將腰間大秦橫刀拔出,架在了那副將脖子上,百鍛鐵打製的刀刃上帶著一股子沁骨的冷意,那匈族副騎將脖子上浮現出許多的雞皮疙瘩,微微打了個冷顫。

沉默中的冷意令旁邊裹著兩層白熊皮毛的顧傾寒有些不適應。

喉嚨裡癢癢的,想要說什麼,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前的公孫靖陌生地讓他心裡打顫。

公孫靖握著刀,輕聲微笑道:

“自神武府散後,我當了二十年的江湖甲等密探,腦子裡有很多東西都記得太清楚了,我給你數數。”

“十七年前,三月,北疆暗探成批入中原……”

“十五年前,十一月,匈族犯邊,拔我邊城要塞七座。”

“十四年前,六月……”

他的聲音平淡,見了二十年,太平盛世下面盡數都是兵家兒郎骨。

再壯烈的事情也成了平淡。

“十三座邊疆雄城,每六日一次交戰,不知多少少年郎握著兵器上了戰場,再沒有下來過,密探偶爾要給他們的家人送東西,難受,是真的難受……”

匈族副將是個小貴族出身的世家子弟,聽著公孫靖平淡的聲音,眼中浮現絕望,尤其伴隨著這低語,周圍秦軍的煞氣越來越濃重,他臉上突然浮現一絲決然,怒吼聲中,猛地起身,以肩膀朝著公孫靖撞過去。

公孫靖後退一步,手中刀穩定劃過。

伴隨砰的一聲悶響,北匈副將像是破口袋一樣重重摔在地上。

其他的匈族騎兵聽不懂中原話,但是看到這一幕也瞬間明白過來,各自掙扎起來,公孫靖臉上神色冰冷地彷彿比冰川更甚,冷聲道:

“不留活口,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