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德鳴深深撥出一口氣來,受到這個驚嚇,臉色不是很好看。

背後有屬下低聲道:“那是龍紋……”

……………………

透過承天門之後,是和天京城最大街道一脈相承的御道,視野極為寬闊,遙遙看到了夜色下的宮殿,王安風不緊不慢往前走去,這一身衣服有些繁複,他並不是很適應。

今日的大典不在平日上朝的太極宮。

路上沒有看到多少宦官,想來大部分已經抽調到了此刻的別苑。

王安風走在略顯得清冷的道路上,想著二十多年前,那時候和自己現在一般大的爹就穿著一樣的衣服,走在一樣的道路上,臉上神色不自覺地柔和許多,伸手撫過袖口,心中默默問道:

是不是,你們也久違了?

…………

別苑燈火通明。

秦墨一脈做出的煙花暫時還要進行第二次的準備。

最高處坐著太上皇和當今的皇帝,能夠憑欄俯瞰整座宮殿,抬頭視線可以從宮牆看出去,看到天京城的盛況,兩側高樓上則是各家的女眷,因為李棲梧極為受寵,才破例能隨侍在皇帝旁邊。

下面立著近千人的隊伍。

其中有大秦的文武百官,有來自於各大世家的老一輩帶著年輕人參與此事,也有西域北疆異國而來的王族。

此刻才起了月亮,距離月上中天還差些時間,大典未開,是以各國獻禮。

先是京城大家歌舞戲曲,後來又因為如今天下尚武,各位年輕一輩的英傑們借來禁衛的兵器,彈劍做歌,劍光凌冽,有人張口長吟詩句,端的文采風流,以博取眾人讚賞,若非是今日不宜見刀兵,或者還會有中原西域貴胄之間的切磋。

雖然因為未曾擊鼓,眾多臣子之間氣氛放鬆,沒有如同往日那樣排列。

可是也大抵按照了過去的規矩,立在一處處,相互交談,文官處一片和睦,融融恰恰,武官處就隱隱有些針鋒相對,這一次不止在京城中的諸多將領在,大秦十八路鐵騎都派遣人回來。

往日這十八路驍勇鐵騎的人不在,可是現在這幫人回來了,許多人的品級就直接撞上了,誰人在前,誰人在後,這是禮部的事情,可是京官一向氣焰彪炳,而十八路鐵騎都在外,磨礪出了頗為剛烈的性子,此刻誰也不服氣誰,言談幾句,就有些動了真火。

一名絡腮鬍子,筋骨粗健的男子縱身一躍,突然躍出眾人之外,幾名年輕人正擊歌舞劍為賀,給這人氣機一撞,都踉踉蹌蹌朝著兩邊兒退去,這兩人一個是天京城崔家之人,一個是河東大族周氏,心中有怒,見了那人卻都不敢說話,都往後退去。

下面的事情變故瞞不過上面。

那武將朝著上面叉手恭恭敬敬一禮,扯著嗓子道:

“老上皇陛下,陛下,老李有句話想要說說。”

大秦於禮數上很多地方頗松,風氣開放,也不以為逆,聽得一陣笑,一名宦官憋著笑走出來,高喊道:“李將軍,太上皇陛下與你說,有屁便放,用不著這樣扭扭捏捏。”

那粗蠻武將撓頭一笑,咧嘴喊道:

“老李在兩位陛下麾下都扛過旗子賣過命,今兒個來了這裡,只看這些年輕小輩的舞劍甚麼的,老李也有些手癢,不如咱們在這裡摔角為戲如何,軍中當年常常如此。”

片刻後,傳來上面應允的聲音。

李元忠咧嘴一笑,朝著旁邊一名長髯端雅的武將招了招手,道:“公西蒼,咱們有些時候沒打過架了,來,搭把手。”

公西蒼冷哼一聲,心裡面也有火氣。

兩名武將卸了臂鎧,轉而用繩子繫住袖口,上手對抗,不用內氣氣機。

可是既然是能夠統帥一方的大將,武功絕對差不了,都是從生死戰陣上打殺出來的,出手時候兇狠霸道,處處不留情面一般,令那些心中有忿怒的年輕一輩頭皮發麻,只覺得自己上場恐怕三息就給捏碎了喉嚨。

不片刻後,那端莊將領被李元忠掀翻在地,勝負已分之後,這蠻武將領起身看了一眼面色鐵青的公西蒼,又看到那些年輕世家子臉上滿是汗水,低罵一句小屁崽子們看不起誰,你大爺我還是你大爺。

又見到其餘國家來的王族見了他二人交手切磋畫面後有些坐立不安,李元忠笑容憨厚,眼底冷光,心裡面咕噥,來一次參會就叫你們腿肚子打軟,心裡生不出其他心思才成,要不然豈不是失職了?

年年來年年來,年年都得給這幫子人亮亮肌肉。

揉了揉拳頭,眼睛在那些京城武將臉上掃來掃去。